柯明远也不强求他马上就有多大的回应,随后对年莫说:“我出去一趟,可能得花几小时。你要是累了,就继续睡觉。”
柯明远出了门,上车前给家里打了电话,吩咐厨师做点清淡的食物。他自己平时不开伙,家里没有能给病人吃的东西,叫外卖也不合适。所幸父母家离这儿不算远,还能救个急。
柯明远的父母最近去外省谈事,家里只有几个佣人。等他进屋,掌勺的任叔说粥已经熬上了,等会儿就能装进保温盒带走。
“少爷先带粥回家,让你朋友吃点垫胃,”任叔在准备别的菜式,手里忙个不停,“我再做点其它菜,等好了再一起送过去。”
“后面几天恐怕还要麻烦您,今天就别费工夫了。等都好了我一起拿走吧。”柯明远这么说着,又把年莫的病情跟任叔大致说了下。任叔年纪已大,早年在外面做主厨,被请到柯家后,一直负责全家的饮食。托小时候的柯明远的福,病人该吃什么菜,他都一清二楚,关于菜式的选择,柯明远就没有干涉。
其实若只是拿粥,往返三刻钟绰绰有余。但柯明远想自己毕竟和年莫不熟,干脆就多说了点时间,暗示这段时间里家里没人,年莫要是想宣泄情绪,完全不用顾忌。
过了一个多小时,等任叔把食物都准备好了,大盒小盒地拎到他面前后,柯明远道了声谢,又急匆匆地回去了。
开门时,柯明远的动作很轻。他不知道年莫是睡了还是醒着,怕吵到他。
把多的饭菜放进厨房,柯明远单独拿了盒粥往客房走去。想着万一年莫还醒着,就盯着他把粥都喝光。谁知还没走到门前,就听到了哭声。
里面的人不知道哭了多久,这会儿已经只能间歇地发出抽泣。配合着嘶哑的嗓音,比起哭,更像是动物本能的哀鸣。
柯明远在门外站了会儿,心想现在能哭出来算是好事,情绪憋太久反而容易出事。末了,他把保温盒放在门边,又出去了。
他没走远,就在一楼大厅里坐立不安地转了约莫一小时,终于忍不住进了电梯。
这次推开门,从厨房传来了水声。
年莫已经起来了,披了件外套正在水槽那儿洗保温盒。柯明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肯吃东西就好,便斜靠着房门问:“好吃吗?”
年莫发现保温盒时,就猜到柯明远肯定听到他哭了,更别提他现在双眼红肿,再明显不过,还好柯明远没有提到这一点,只是随意地打听起粥的味道。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出不了声,索性也就不再开口,只是点头表示了肯定。
明明那粥一看就不是柯明远煮的,可却他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任叔厨艺很棒的。我还带了别的菜回来,要不要尝尝?”
年莫望着他的笑脸,愣愣地摇头。他自觉已经给人添麻烦了,现在既然已经能下床走路,觉得不能再继续打扰人家。
柯明远也不知无意还是故意,反正会错了意:“那就等你饿了再说,”见年莫还站在那里,便问,“是不是躺累了?”说着就把人带到了客厅坐下。
就在年莫望着脚下的驼色地毯发呆时,柯明远又拿了堆东西出来。他递上水和药,趁他吃药时,把手机递了过来。
“你店里的老板娘昨晚跟我问你的情况,”柯明远注意到年莫眼里一闪而过的退怯,也没多说什么,只把手机放到他手里,“发个短信过去吧,别让人担心。”
年莫一听,睁大眼睛望着柯明远,想从他的表情里判断这话的真假,柯明远见他这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对了,昨天你手机没电前,有个叫万东的也来过几个电话,我帮你接了。不过我这儿没他号码,你要是记得也回人家一句。”
万东的手机号年莫不记得,秋秋的倒是能背出来。他低下头,手指停留在编辑短信的界面,慢慢地打上一句,又逐字删掉,简单一条短信,被他翻来覆去改了好多遍。
柯明远没去看,只是坐在另一头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开本杂志看。也不知过了多久,年莫才重新把手机还了回来。
接过手机时,柯明远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你看,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的。”
年莫好半天没有吱声。他端着水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直到水杯都见了底,才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单音:“嗯。”
下午年莫又睡了一觉。傍晚再醒来时,尽管仍旧乏力,但总算退烧了。
柯明远盯着他吃好了晚饭,才开车把人送回去。到了楼下,年莫婉拒了柯明远送上楼的要求,两人在楼梯口道别。
早春的夜晚很凉,年莫把外套裹紧了些,发现喉咙勉强能出声了:“谢谢。”
“客气什么,应该的。”柯明远满不在乎地回答,“记得吃药,这几天好好休息,要是有需要可以找我。”他仔细地嘱咐着,虽然年莫今天比昨天看来精神了些,但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年莫乖乖听着,等他说完了,又说了声:“谢谢。”
他以往对柯明远,心里始终是有点抵触的。可这次意外地麻烦了对方一次,除了应有的感激之情外,也忽然意识到抛开柳鹏池这层因素不谈,柯明远其实是个随和大方的人。相比之下反观自己过往那些小人之心,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愧疚。
柯明远自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手里拿着的车钥匙甩了几圈后,终于还是打趣道:“这么点小事,你打算谢几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