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能撑到现在,完全是祖上积德?”
布满青筋的手狠狠攥紧,直直地砸在置了青瓷古杯的案几上,坚硬的玉石发出闷响,裂缝从中间蜿蜒而行。
大夫擦了擦流到颈边的汗:“全身上下可都是伤啊,虽然年轻底子不错,但也经不起这样...断掉的骨头我都帮他接好了,只是他能不能撑过今晚,就看他的造化了。”
白朔低头不语,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幅样子。本来他还以为这副身子给人糟蹋过了,可没想到竟然是摔伤。简直惨不忍睹,从抱他回来开始就一直烧着,嘴里还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白朔的脸沉了沉,他叱退了大夫,一个人走了进去。侍女见到是他,忙要行礼,他低声询问:“醒过吗?”
侍女换下冰冷的湿布,一脸倦意地摇了摇头。
白朔招招手示意她出去:“若是随风来找,让她到章华庭等我。”
侍女恭敬地出去,小心地关上门。
如果撑的过今晚,也许就不一样...白朔盘膝而坐,看着那脸苍白如纸的人儿,心如刀绞。昨天所见,仍然历历在目,那如同墨玉一般的双眼,一瞬间就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说不出的喜欢的感觉,充盈着全身。白朔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衣,试探了他的体温,躺在边上。拿起他的手,所触之处一片温软,尾指上的玉扳指触手生暖。是块上好的温玉,白朔试着拿下来,却发现紧紧粘着,仿佛早已经和他的手指融为一体。难怪那群强盗没有把它强拆了去。他怕弄疼了他,所有动作都是自己不曾有过的轻柔。也许真正喜欢才知道自己能做到以前觉得做不到的事,比如一掷千金。
他试着啄了啄那紧闭的唇,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他试着把内力输进去,却发现自己的内力完全被一股奇怪的蛮力排斥着。仿佛是有一股力量,护住了他的心脉。黑暗之中,才发现他尾指上的温玉散着淡淡的光。原来如此,幸好是这枚古玉,让他撑到现在。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看他的衣着,绝对不会是寻常人。只是令人费解的是,他如何会沦落到如此田地,那个他梦中唤作元朗的人没有好好护住他,还让他身陷如此危险的境地,恐怕此刻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迟早会是我的。
白朔微微笑着。
怎么回事,仿佛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想要睁开眼睛,可是那光亮却刺人得很。
眼睛被拂过,耳边有人轻轻笑着:“醒了?慢慢睁眼,可别勉强自己。”
我想抬手,却发现全身都被固定住了,只能恹恹地说:“这是什么地方?”透过他的指缝,触目所视皆是一片富丽,身下的软榻估计也不会是寻常之物。可是这样的屋子,肯定不是在裕地,我忽然想起晕过去前的场景,心道一声不好,看来我八成是被卖给他了。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放我离开,我一眼看过去,他用细杖挑下卷帘,眼睛顿时好受了许多。
他这才放开手,我不小心触着了他的视线。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我感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忙移开视线。下巴却被他紧紧攥住,只能看着他。
碍于受制于人的身份,我也不好生气。所以任凭他的动作,只是他一下子就放开:“抱歉。”
看来还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松下一口气。眼巴巴地瞧他:“该是鄙人道声谢才是,只是离家颇久,恐怕父母惦念,不知兄台可否送我回家?谢酬当然是少不了的。”
对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还是觉得他的身体明显地僵了僵。我放缓了语气:“这回多谢兄台相助,不知尊姓大名?”
他坐起身子:“你身子没养好,还是少说些话。”
说着扶着拦木站起,他好像麻了半边的身子,走路有些奇怪。
等到他出去,心里的疑惑盈满,他究竟是什么来历?脾气怪怪的,我恨不得他上来揍我一拳,总好比在这儿没头没脑地躺着。不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我的头扭不了,所以看不清是谁。只得干等着,等那人映入眼帘,我才放下心,只要不是刚才那个怪人就好了。侍女捧着木板,脸上笑意盈盈。
“公子可算是醒了,不然老爷可得...”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闭了嘴,又笑眯眯地问:“公子几天未曾进食,若是不饿,也得赏脸吃一些。”
她这样说,我才突然觉得饿了。可是寄宿于陌生之地,如此麻烦别人也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这里是哪儿?”她喂一口,我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