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亭突然伸出手环住亦仁,与他滚倒在草堆里。他狠命压着亦仁,与他唇舌相交,双手急切地褪去自己与亦仁的衣服,仿佛急迫地要与亦仁裸裎相对,两人在草堆里翻翻滚滚,ròu_tǐ的撞击,十指的绞缠,竭力靠近彼此。
陆展亭是前所未有的热情,一夜缠绵。亦仁天不亮就要离开,陆展亭仿佛疲倦之极,以至于亦仁在他耳边温柔地道别,他也没有反应。
亦仁虽然一夜无眠,却显得精神奕奕,宗布郭等在朝堂外,见了亦仁过来,连忙行礼。
「王爷,您让办的那件事,我已经很有眉目了,您要不要听听?」宗布郭陪着笑道。
亦仁抿唇一笑,没有给任何答复,脚步轻快地从他身旁走过,留下了宗布郭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
他批了几个奏折,突然见沈海远面色凝重地进来,便放下了未批,笑问:「海远。什么事?」
沈海远沉吟了一下,道:「王爷,大理寺报,皇太后的案已经查清了。」
「哦?」亦仁淡淡地道:「是个什么结论呢?」
沈海远神色有一点古怪地道:「陆展亭承认是他用针不妥,导致皇太后精神错乱,自缢而亡。」
他这话一出口,见到了平生中唯一一次亦仁震惊、慌乱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沈海远清了清嗓子,低头道:「是他自愿的,而且李侗也没有对他用刑。」他半天没有等到亦仁的反应,不由得抬头偷瞧,见亦仁居然又神色如常地朱批起奏章。
沈海远跟了亦仁近十年,对他的性子了若指掌,于是立于案下不吭声。
等到亦仁将奏章批复完毕,起身走出门去,他才跟在亦仁身后随他而去。
亦仁与往常一样直接去了天牢,却没有跟平常一样走近陆展亭,而是站于牢房外。沈海远进去将沉睡的陆展亭拍醒,陆展亭揉着睡眼,打着呵欠转过身来。
亦仁看着他,微笑道:「展亭,听说你跟大理寺卿开了一个玩笑。」
陆展亭微笑了一下,挨着牢房的墙盘腿坐下,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认为这个玩笑开得不好,你是不是要跟大理寺卿澄清一下?」亦仁坐在沈海远拿过来的椅子上,缓缓地道。
陆展亭打了个哈欠,衔了根草,侧脸看着亦仁,淡淡地道:「这个玩笑固然不好,难道你要我开玩笑说皇太后是你派人杀的么?」
亦仁微笑道:「我倒觉得这个玩笑比你那个要好!比较像玩笑一点。」
陆展亭抽出嘴里的草根,转过头,看着他良久,道:「皇太后难道不是你杀的吗?」
「何以见得她是我杀的,慈宁宫不是有八宗亲王镇守,三百个皇家侍卫包围保护着吗?」亦仁微微一笑。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固然是一种遗憾,可要想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见与不见,都在皇太后的心里。」陆展亭一字字地重复道。
亦仁轻笑了一下,道:「这不是一句宽慰的话么,生离固然是一种遗憾,可与已故的人夜夜相见,不是心中念想所至么?」
陆展亭看了亦仁良久,见他始终神色如常,咬了咬嘴唇,道:「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是魏国皇后所作,这位皇后色衰爱弛,被曹丕一匹白绫赐死。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说的是唐明皇杨贵妃,这位贵妃也是被白绫赐死。」
「你早知皇太后喜读《乐府题解》,对这两首乐府曲词熟之又熟,就故意让王守仁诱导于她,你不但是杀了她,而且你是当着皇后与八宗亲王,当着三百个皇家侍卫的面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