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或者我帮你带一份?”有的时候安德森画画总是不让易丞艺看,不知道他到底在画什么东西,或者是因为画的不尽如人意也不一定,安德森是个喜欢只将自己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的人,至于成功之前必须要遭遇的失败和挫折,他的处理方式是关上房门自己完全接受并且耐心研究。
“一起去吃吧。”他拍了拍手,漂亮的手指上也染上了黑灰色的铅灰,只是比起易丞艺那几乎是用手指边抹边上细调子的污染程度,安德森这只可以算是小巫见大巫,当然和他自己的控制也脱不开关系。
在水龙头底下冲完手,易丞艺顺便洗了把脸,安德森站在一边看着他,上了高中后他的身量突然蹿高,欧美人骨架结构的优势使得他看上去趋于成熟,易丞艺的少年时代虽然也很有看头,但是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自己的那张脸,其实他有时候盯盯镜子觉得自己长得好像也不差,而且好几次美术展上他的作品都拿到过奖,在学校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是每次他总是看着安德森不断的收到口中所谓“烦不胜烦的骚扰”信件和礼物,而他高中三年来连一封情书都没有收到过。
这些都不是关键,主要是安德森完美的总是能无时无刻不打击着一个心智和年龄都尚未成熟的少年。
抹掉脸上的水,易丞艺想抬起衬衫袖子擦干脸,安德森抓住了他抬起的手臂,接着一块质地柔软的东西轻轻地压上他的额头以及侧脸。
易丞艺下意识的侧过头去抓住那块东西,在碰到安德森的手指和那块手帕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的擦过,那个人眼底的那温柔仿佛是某种东西戳中了他心底唯一一块柔软的地方。
最近在和安德森相处时总是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奇怪,有时候气氛会变得麻兮兮的,那些小动作让易丞艺感觉他仿佛在被这个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小心的对待着。
他在安德森手里拿过那条手帕,随意的在脸上擦了擦之后就还了回去,而他接过易丞艺用过的手帕之后,只是反面对折了一下,然后就又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这点也很不正常,安德森的洁癖似乎不那么严重了,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只是坐一下他的床,这个人的脸就会黑成锅底灰。
易丞艺抓了抓头发,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人都是会变的嘛。他们打算去学校外面常去的一家小餐馆里吃东西,结果还没走出校门,易丞艺就想起自己的钱包落在寝室里没有拿。
而一向严谨的安德森也发现他的钱包似乎忘在了画室。
这个人也难得会有马虎的时候,易丞艺心情大好的拍了拍安德森,让他在这里等着自己,他上去拿,安德森想一起去,结果被易丞艺以快饿死为名打发去点菜了。
说实话最近和安德森相处的时候,气氛有点越来越尴尬了,即使易丞艺想来想去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但是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使得他不想去过于接近安德森。
如果不是因为他脸皮够厚,对自己画面的信任意识够坚定,贫困的农民和一个少爷经常在一起光是产生的对比都足以把他往地缝里面扔个千八百回的了。
易丞艺的确是饿了,他边想着那些饭菜边急匆匆的跑到画室,在安德森放笔箱的凳子上看到了他的钱包。本来拿上钱包就打算离开了,易丞艺却突然被那张被白纸掩盖着的画吸引了视线。
只是稍微看一眼应该没有关系吧……
心里这样想着,他伸出手,现实生活中没有长镜头和慢动作,只是随意的捏起素描纸的一角,然后是白色与黑灰色的交替变更,画面上一个少年的侧脸被仔细的描绘在画纸上,写实细腻的就像是一张黑白旧照片。光线从左边照进来,完美的侧脸弧度加上被计算的极致平衡的光影,易丞艺第一眼根本就没能够认出来,画纸上那张像是特意打光找角度拍摄出来的封面主角就是他自己。最主要的是,他记得安德森一向拒绝描绘人体。
视线像是被那充满意境和情感的画面勾掉了灵魂一般,微垂的侧脸每个转折之间角度简直都像是用标尺丈量好了般美的让人觉得惊心动魄,不由自主的想去一遍一遍的按照这弧度来反复勾勒,易丞艺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原来长得这么有艺术感而且优雅耐看,他难道不是乡里来的而且没人喜欢的穷屌丝吗?
心情跟着周围的静谧和沉稳的画面感平定了下来,不知道自己盯着研究了多久,易丞艺突然想到作品的主人还在等他拿了钱包回去吃饭。当他转身的时候,门口却站着一个让他肾上腺素瞬间加快分泌的人,不同于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激动感,那是一种脚底虚浮心跳紧张的错觉。
素描中的人又在脑海中掠过,易丞艺像是抓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东西,但是那却是转瞬即逝,像是在纯白雪地中飞速拖越而过了什么庞然大物,某个平静完整的地方被压出了巨大的裂痕。
那个人似乎开口说了什么,但是光线突然变的强烈起来,周围像是被抽离了空气,安静的失真。
作者有话要说: 春困秋乏秋乏秋乏秋乏秋乏秋乏秋乏秋乏(以下省略一万字………………
☆、/13/:第十三章
在梦中被惊醒,有种像是从山谷跌落的垂坠感,易丞艺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房间里淡蓝的的床单。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易丞艺平复了一下自己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