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城楼上的张飞听不清,郭嘉自己都惊讶于自己沙哑的声音。
无奈,只好让陪同而来的护卫喊了一嗓子。
张飞的回话声如洪钟,城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大哥奉主公之命镇守平原县,不曾听闻有别他之意。”
郭嘉暗道,这莽张飞却也不是真的莽啊,而他自己,这时的喉咙疼得像火燎一般,只想着能尽快借到兵。
“主公手谕在此。”
刘备三人正投在公孙瓒麾下,公孙瓒对他不冷不热,把他扔在了平原县,刘备对公孙瓒其实也是不冷不热的,他自视汉室之正统,眼下不过是潜龙困渊。
在平原多日,也不见公孙瓒遣人来问候一句。
这会儿,来了一个人,却是来问他借兵的。
城门前的吊桥“吱吱呀呀”地放下,“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对岸,瞬间扬起浓尘一片。
郭嘉退开几步,看着那两扇城门隆隆打开,十数骑马跨城而出。
当先一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张脸上瞧着和和气气,往深了看,却是喜怒不行于色,和气之意,不过流于表面。
若论识人相面,察言观色,郭嘉绝对是个中高手,更遑论,他前世已知刘玄德,而刘备不曾见过他。
“备见过来使,不知主公有何手谕?”
郭嘉下马,一只手却仍拽紧了缰绳,刘备自是见到,却是声色不动,倒是立在他身旁的关羽皱了皱眉。
“方才嘉已言过,黄巾如今正攻打北海,主公请刘使君发兵。”
刺目的阳光下,刘备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一袭月白直裾,蒙了些风尘,穿在此人身上,却更是一种疏离,清清冷冷。
虽然这刻金乌高照,刘备却依然感到眼前,便是一弯冷月。
不似圆月之满溢,更若弦月,隐于那片云雾之中。
“备随田将军入得青州以来,便奉命镇守平原,田将军有言,备只需固守平原即可。”刘备还仰天抱了抱拳,一张假皮相,看得郭嘉不仅嗓子疼,眼睛都生疼了。
“备镇守平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今,来使匆匆,却只口传主公之意,恕备不敢妄自出兵。”
“使君这是要违主公之意?”
“若有主公手谕,备立刻点兵。”
郭嘉松开缰绳,步子略略摇晃,将一书函交在刘备手上:“信既已送到,救与不救,单凭使君。”
郭嘉正欲上马,听见身后一声喊。
“来使请留步。”
郭嘉微扬唇角在刹那间隐去,回身时,面色已如常。
刘备捏着信函,这一次,难以置信的脸上,按捺不住飞扬的神采:“这……北海……孔文举竟是知道,这青州……这天下还有备?”
“使君乃汉室正统,孔相自然也是知晓的。”
“来使如何称呼?”
殷勤的话语连打腹稿的时间都不需要,郭嘉瞧着这人在瞬息变了几遍的脸色,也不得不佩服刘备的御人之术,也难怪前一世的赵云会对这人死心塌地。
郭嘉挑了挑眉梢,缓缓道:“郭嘉。”
“表字?”
“奉孝。”
刘备当即上前扶住郭嘉的臂膀,热切道:“奉孝远来,一路辛苦,不如暂歇在我平原。至于援救北海一事,备即刻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