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傲月只摇了摇头,道:“其实,傲月苦读寒窗,便是为了入仕,进入宦海朝堂。当今朝中昏君当道,臣子迂腐,长此以往,早晚拖垮这千秋大国。可傲月一己之力极是薄弱,入朝为官许久,都不曾遇到志同道合之人。朝中大臣都被徐尚书管得怕了,不敢与之抗衡。”
沈丞浅一点头,道:“张大人需要沈某做什么?”
张傲月轻啜了碗中清茶,道:“其实如今傲月也没有计划,只是有些事情,想告知大人,并同大人商议,日后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对策。”
“那张大人有何事要告诉在下呢?”
“今日傲月来此,共有两件事要同沈大人商议。”张傲月道。“这第一,便是如今后宫妃子中又多了一人,那人不过入宫一日便被钦封为浣妃娘娘,好巧不巧,那女子,偏是徐大人家中次女。如今徐尚书家中有两个女儿都在后宫之中身处高位,且皆受皇上恩宠,那徐尚书是名正言顺的当朝国舅,日后,那两位娘娘若有所出,徐尚书的地位又会上升。”
“这么说来,那徐尚书家中势力,只会愈来愈雄厚。”
“是。”
“那么张大人,第二件要事呢?”
张傲月脸色沉了沉,道:“第二件事,便是国事,沈大人可曾听说,前年刚归顺为我国附属的轩夷国,今来犯境了。”
沈丞浅淡淡一笑,附属又如何,撕毁和平条约的好战之国,自古以来有很多。
那张傲月只继续道:“不出三日,皇上定会编整军队,让朝中武将率军出征,平定边乱的。”
沈丞浅只一笑:“那也该是武将的事,应该是朝中武官担心的,为何张大人如此忧心忡忡呢?”
“沈大人不知么?”张傲月道。“那徐尚书自很早以来,便总是在皇上耳边谗言,让皇上把徐大人的眼中钉点为军师的。”
沈丞浅一错愕:“若成了军师,日后得了战功回来,那是加官进爵的事,徐尚书为何要将他厌恶的人点为军师呢?”
张傲月只一笑:“这读书人身子纤弱,比起那些武夫,自是娇惯。战争路上长路漫漫,又诸多凶险,又有几个读书人,能撑过这些呢?”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
“自很久以来,被徐尚书荐作军师的大臣,都死在沙场路了。”
叶轩曾说,龙辰羽身侧的军师,都死在战争中了。
如今张傲月告诉他,徐晃荐作军师的人,都死在沙场路上了。
这年头,军师这行当咋混的这么惨呢?
想当初,古代那些军师,羽扇纶巾,翩翩儒雅。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何等潇洒,何等fēng_liú。
如今,怎么成了倒霉蛋儿了?
万一有人,既是被徐晃推荐的,又是跟在龙辰羽身边的,那不就是必死无疑了?
沈丞浅不由得吐了吐舌。
如今,徐晃家大业大,又是名正言顺的国舅,家中两个女儿都是皇帝身侧的宠妃。
日后,可怎么除掉他呢?
不不不,现在提什么除掉他,估计自己马上都要被除掉了。
沈丞浅心神不宁,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翌日,他挂着两只熊猫眼浑浑噩噩的起了身,却还是要乖乖去上朝。
却不想,这一日朝堂之上,皇帝不仅姗姗来迟,身侧还跟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却极是妖娆,浓妆艳抹的倾城女子。
据昨日张傲月所说,这女子,应该就是徐尚书家中入宫为妃的那两个女儿之一了。
这皇上,也可真是让人佩服了。
上朝还带着老婆?哦不,是小老婆。
朝会刚刚开始,便有武官一步向前,说起轩夷国拒绝纳贡,又出兵犯境之事。可那皇帝却只顾搂着怀中美人,同那女子言笑。
那武官奏请出兵了许久,皇上方神色厌烦,语气淡淡道:“既然那轩夷国不知好歹,便出兵灭了他便是,我北辰元国是中原霸主,战国枭雄,难不成还会怕那巴掌点大地方的蛮夷之邦?”
随后,皇帝钦点出两万御林军,并封龙辰羽为军队将领,又封了个叫做莫雨的武将为副将,命二人即日出兵南下讨伐轩夷。
将军已定,军师未定。
偏是此时,徐晃一步上前,朗声道:“老臣以为,当今翰林院学士大臣沈丞浅德才兼备,又有勇有谋,当得军师之选。”
皇帝淡然一笑,似乎早有准备,开口便应道:“既然徐大人说沈丞浅好,那便钦点他作军师罢。”
沈丞浅一听这话,只觉心都凉半截了。
而此时此刻,龙辰羽却一步站出,向着皇帝恭敬道:“我主陛下,臣以为,沈大人虽是翰林院学士,但性情懒散,为人傲慢,不是足以领军南下之人,还请陛下三思。”
虽明知龙辰羽是在损他,沈丞浅却仍是感激涕零。
可那边,徐晃却摇头晃脑接着道:“沈大人是新科状元,国之栋梁,怎会不足以担任军师之任?”
皇帝也马上顺了他的话:“众爱卿不必再说,既然徐爱卿说是他,那便是吧。”
沈丞浅心彻底凉了,身子僵在原地。
叶轩说,龙辰羽身侧的军师,都死在战争中了。
张傲月说,徐晃荐作军师的人,都死在沙场路上了。
他还心想那既被徐晃推荐、又跟在龙辰羽身边的倒霉蛋儿是谁。
原来,竟是他自己吗!
看着沈丞浅定在原地岿然不动,徐晃冷笑一声,好心提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