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善保家的听得心头一动,待两个小丫鬟走后,急急忙直奔邢夫人院落。
身后远远地红影一动,两个小丫鬟从游廊拐角处探出头来,正是说话的那两个,二人分明是周姨娘身边的春风和春草,两人相视一笑,扯扯身上少有穿的红袄子,避着人回了周姨娘的屋子。
而王善保家的兴冲冲将她刚想出来的法子跟邢夫人说了,邢夫人也十分意动。思量了半晌,邢夫人问:“那两个小丫鬟是哪儿的,你见过没?”王善保家的回道:“倒是没看清模样儿,听着像是老太太房里的。”又一思索,一拍大腿:“是老太太房里的!除了老太太房里的三等小丫鬟好着红衣,别的房里哪个区区三等小丫鬟敢这么着?”
邢夫人点头,还是有些顾虑:“万一姑老爷无嗣,岂不便宜了二房里的?”王善保家的笑道:“太太多虑了,难道林姑老爷能将那二房庶子立为嗣子?且不说林氏宗族会不会同意,就二房里那呆木的玦哥儿自己就让人看不上眼!”又道:“再说又不是过继给林家,不过是贾家不上宗谱,二太太苛待庶子,林家那边自然只是代养,或是找个林家旁支过继给人罢了。”
见邢夫人还有顾虑,忙急急道:“哎呦,我的好太太!在不赶紧的恐怕来不及了,那小丫鬟说老太太要赏给二房体己呢,都是些奇珍异宝!要是二太太不贤,指不定老太太想起您的好来,也赏些宝贝给您!”
邢夫人一听,血都冲脑袋上来了,只恨那老太太偏心!再不犹豫,狠狠心拿出四十两银子与于王善保家的,让她去跟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说话筹谋,王善保家的喜滋滋的揣了银子退下了,转头贪下十多两来。
那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并不是管事,不过仗着王夫人面子上光亮,偏又是个贪财的,老想在各处咋么点油水,王善保家的送上门来,玦哥儿去处好歹又与她很不相干,大太太那也搅不出什么大浪来,想来是不乐意太太平白得个贤惠名声罢了,当即一拍即合。
至晚间,陪着王夫人说话时就道:“太太,这些天我琢磨着,玦哥儿这事怕是有些不妥。”王夫人一边翻着大丫鬟们做出来的小衣服小被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哦?哪里不妥?”周瑞家的忙道:“太太,你想,咱们家的规矩,长幼有序,此时那玦哥儿不显,万一将来因着这一条给二爷前程上添堵可怎么办?再说还有那大房里,揪着这条不放可是很能作兴出来一起子风浪来的!”
王夫人这才坐直了,挥手让大丫鬟们退下,肃然道:“那你说怎么办?”周瑞家的道:“不如过继出去罢?”王夫人摇头,抚了抚臂上的老坑翡翠镯子,道:“不好,贾家旁支并无缺嗣的,若是无端过继给有嗣子的,不是将把柄递到别人手上么,不容庶子,哼!”又冷笑道:“你当别人想不到么!”朝贾母屋子方向努努嘴,道:“哪里可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呢!不过是怕我又生下嫡子,老爷与我亲近呢,生怕老爷簍-u,n乙惶跣哪兀赶着往几十岁的儿子房里塞人,又要以这事败坏我的名声,老脸也不臊得慌!?/p>
周瑞家的忙拉住王夫人:“我的好太太,小点子声音,那位可是耳目众多哩!”又把嘴靠近王夫人耳边道:“那要是姑太太呢?……”
王夫人眼前一亮,道:“那贾敏向来小性不说,林家只怕也不会同意。”
周瑞家的笑道:“谁说过继给林家嫡支了,我听说林家向来子嗣不丰,那旁系的原也有许多绝了嗣的,玦哥儿年纪小长得又不错且出身大家,林家定是愿意的!对外只说见姑父姑姑没有儿女,送去作伴罢了,过几年谁还记得荣国府曾有个庶出的小哥儿?玦哥儿又还没上宗谱,更是连个痕迹都没有,过继仪式也不用有,只来人领走了就算!这可不就是简单又好么。”
见王夫人果然听进去了,又加了把柴火:“这样也可以膈应膈应那位不下蛋的姑奶奶,连头上的老太太也挑不出错儿来,老爷面前是嫂子体恤小姑子,也得脸儿不是!”
王夫人满意的点头,直称赞周瑞家的:“还是你想着我,你说的很是!哼,那老货夺了我的元春养在跟前儿,我就让她女儿也尝尝被人指着鼻子显着不下蛋还得捧着受着的滋味儿!”
二月,林海果然携着贾氏上京城述职来,荣国府自是一番热闹不提。
贾敏宿在荣国府的头天晚上,周姨娘就借着拜见干娘的缘故(还记得么,前文有提到贾敏乳母是周姨娘认得干娘),偷偷和贾敏见了面,恳求诉说且不说。贾敏最终答应下来,她也有私心:‘这玦哥儿长得玉雪可爱,年纪才三岁,不怕养不熟,先过继到早逝的姨娘名下罢了。’再者贾敏听说家有那好时辰出生的男孩可以招子嗣,那玦哥儿正是四月初八浴佛节所生,那可是佛生日!
贾敏将私心一并与周姨娘说了,并无隐瞒,周姨娘只说感激还来不及,并说只要贾玦平安成人就是将来他侍奉贾敏一生,再不相见也是愿意的。贾敏感念周姨娘的拳拳爱子之心,又素来厌恶王夫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和粗鄙的性情,不禁心里对贾玦有了几分期待和真心。
后来贾敏与贾母密谈了数时,由贾母提出王夫人有孕恐顾不上贾玦教养,让侄儿陪伴姑姑姑父,使得王夫人没能看见贾敏羞愤嫉妒的好戏,反倒是成就了贾敏疼爱侄儿与兄嫂分忧的名声儿,惹得贾政十分感动,连连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