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应下,吴知府领着一行人趁着夜色径直去了衙门大牢。
大牢里灯火通明,墙壁上的火把悉数点燃,烧得哔哔索索,将里头照得犹如白昼。
五六个面色凝重,穿着盔甲的挎刀侍卫在牢房里穿梭着,走来走去。
陈师爷正在一旁的木桌上提笔写着什么,一听到侍卫的问候,急忙停笔迎上来,低声道:“大人,兄弟们的尸体已经清理好抬走,仵作正在里间查探老八的尸首,可需要前去查看?”
吴知府点点头,陈师爷在前头引路。
四人进了里间,仵作验尸完毕正掏出笔墨想要写什么东西,见他们进来,放下笔墨,朝一行人行礼,目光不解地飘向何东赵珊。
“无妨。”吴知府挥挥手,“这是我专程请来协助调查的,验尸结果如何?”
“是,”仵作机灵地朝两人抱拳问好,回话道:“此人全身上下没有其他新鲜伤痕,唯独喉头生生被人捏碎。”
赵珊莫名打了个寒颤,这下手的人力大无穷不提,心肠可真够狠毒,竟然能够徒手捏碎一个成年男人的喉头。
何东不动声色地往右移了些许,替她挡住从过道里吹过来的冷风。
赵珊感觉到他的举动,抬眼朝他笑了笑,正要解释,又听吴知府继续问:“兄弟们怎么死的?”
仵作的面色浮上一层哀伤,耷拉着眉,声音黯淡起来,“弟兄们死得很突然,没有任何防备,全都是被一把极薄极锋利的利器以非常快的速度杀死。”
何东闻言点头道:“这么说来,学生以为这凶手是他们组织里的人。”
吴知府“哦”了一声,何东继续道:“大人可还记得当初那江洋大盗是怎么死的么?”
吴知府略一思索,随行的师爷赶紧说道:“大人日理万机可能不记得,小的当时听仵作说了一嘴,那死去的大盗倒不是被这种极薄的利器杀死,致命伤是贯穿他腹部的箭伤,只是后来在现场没有发现那凶器——”
“仵作曾经跟小的说过,这射箭的人异常狠毒,所用的箭矢头带三钩倒刺,被人硬从肉身上扯出来时,会形成很大的伤口,让人在痛苦中流血而亡。”师爷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赵珊,“当初大人不相信赵山是凶手,也是因为他用的羽箭就是普通的箭头。”
听到这儿,赵珊忍不住有话要说。
她气呼呼地瞪圆了眼睛,询问吴知府:“既然您都知道不是我所为,那当初您为何还要打我板子?”
吴知府捋着山羊胡,看着她笑着慢悠悠道:“莫非你还记恨老夫?”
“记恨倒不至于,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您明明知道我清白,还打我板子,就不怕把我屈打成招,落下一个昏官的名声么?”
吴知府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当时老夫看你在堂上呆头呆脑,神情恍惚,以为你被吓到犯了痴,想要逗你一逗。你本性善良,又救过老夫,老夫这点还是不会看走眼。况且不是有何东在场替你作证,他怎么可能看你挨板子。”
“拿板子逗我……”赵珊小声嘟囔道:“真不怕吓死人……”
那个时候她刚刚穿过来,人生地不熟,莫名其妙挨一顿板子,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还真没见过这种开玩笑的。
吴知府眼睛一瞪,山羊胡抖了两抖,“这不是没打下去嘛,一个大小伙子还跟身体都半截埋进土里的老夫斤斤计较,也忒不懂得敬老。”
赵珊哑口无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正要说吴知府为老不尊,何东赶紧插嘴道:“吴大人,依学生看,江洋大盗这案子和老八可以并做一块,应该是他们组织起了内讧——”
“卢富贵之死或许跟当初赵珊一样,无意间撞破内情。至于我家阿福,想来也许是老八他们在半夜去杀赵珊,惊动了阿福,他们怕被人发现,顺手杀了阿福,谁知依旧惊动了赵珊,这才匆匆离去。”
何东顿了顿,又道:“当初赵珊和他们交过手,跟老八同来还有个瘦高个男人,听老八叫他四哥,学生以为有没有可能是这老四杀了老八?”
何东瞒去老八口中四哥已死的消息,捡了能说的没有什么隐患的信息,真真假假地混着说了出来。
他并不打算将事情和盘托出,这里面还牵涉到赵珊的这具身体,很多事情他也尚未缕清,不敢轻易透露。
吴知府眉头越皱越紧,几乎快要把好不容易养得油光发亮的山羊胡捋断几根,赵珊在一旁看着都替他的胡子捏了把冷汗。
“不知大人可否听过一个叫做血罗刹的名号?”
“血罗刹?”吴知府摇摇头,“老夫没听过。”他看看陈师爷,陈师爷也摇头不知。
这时,一个衙役插嘴道:“大人,小的知道这个血罗刹。”
“哦?”何东本已失望,这几日四处奔波,都没有探出有人听过这个血罗刹,没想到在这儿竟然探查到消息,冲衙役作揖道:“还劳烦这位大哥将知道的一切细细讲来。”
血罗刹在江湖中成名已久,据说是个娘们。
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