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镜能观的,并非纸上文字,而是数里之外的景色。一草一木如若眼前。这等利器,若是放在战场上,足能成为制胜先机。”沈括肃然答道。
他是读过兵书的,对于兵法也颇为了解。不论是西夏还是大辽,都长于骑射。而骑兵突袭,靠的就是出其不意。若是有了望远镜,几里外的动向也能看清楚,战场上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顿了顿,他又转头对甄琼道:“若这望远镜真能如小友所说,可远观天体。我必然也会向天子阐明你的功绩。届时甄小友说不定能同我一起入司天监呢……”
甄琼赶忙摆手:“不不,这望远镜都是沈兄功劳,千万别在天子面前提我的名字!”
光学的东西,跟他又有啥关系?而且天文他根本不懂啊!司天监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这两人推来让去,还在那边谦虚,韩邈却是满心的无奈。原来沈括之前研究的,根本不是眼镜,而是这“望远镜”。若真如沈括所言,此物可不就是“军国利器”,不论是观星还是军事,都属朝廷所辖,又岂容民间染指?
那自己的眼镜店可就麻烦了,难免受到牵累。都怪他当初没有多问一句,真信了甄琼所言,以为沈括研究的只是放大镜。现在倒不好处置了。
思索良久,韩邈叹道:“不知存中兄制的望远镜,需要多大的玻璃?”
“至少碗口大小。”沈括用手比了圈,确实不算小。
“若是比这小呢?还能制出望远镜吗?”韩邈又问道。
“怕是望不了那么远。”沈括实事求是,“若是观天,镜片怕得更大。不过此事仍需细细研究,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好。韩邈又道:“玻璃我会让人给存中兄送去。只是若制出了望远镜,可否先告知我一声?”
“这是当然!若无景声送的玻璃,我又怎可能制出望远镜?”沈括立刻答道。
韩邈转头,又看向甄琼:“琼儿当真不要与沈兄联名?”
如果望远镜真如沈括所说一般神奇,天子必会嘉奖。就算不当官,换一个封赏也不算难。对于存心“开宗立派”的甄琼而言,这可是难得的,上达天听的机会。
甄琼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光学我当真不熟啊!千万别提我!”
他是金石派的,又是水火派的。格物观那些东西,对他而言就跟天书差不多,别提更为恐怖的司天监了!他可不想丢人丢到天子面前啊。
见他如此畏惧,韩邈点了点头,对沈括道:“沈兄只管独自献上即可,不必提琼儿的名字了。”
沈括欲言又止,但是看了看韩邈认真的神情,又见甄琼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终是点头应下。
见沈括答允,韩邈也松了口气。亏得银镜早早传了出去,如今市面上仿制的不在少数,大小琉璃坊也在努力试制通透无暇的玻璃。这些日,成色越发好了,不至于只韩家铺子一枝独秀。现在眼镜的制法也到手了,须得尽快开店,推广出去才行。
如此一来,放大镜和眼镜也会多出不少仿品,只要控制镜面大小,还是有望浑水摸鱼,僻出一条生路的。
好在还有补救余地。看了眼身边小道,韩邈暗自磨了磨牙。这满脑子奇思怪想,还不老实的小东西,以后要多多“管教”才行了!
第59章
翻来覆去、颠来倒去, 忙了大半宿。浑身汗透, 甄琼热得都不想挨人了, 抱着一旁的竹夫人不撒手。
昏昏沉沉间,一条湿热的巾子贴在了背脊上。甄琼浑身一激灵,跟肉虫似得蠕动了两下, 就哼哼唧唧任由那巾子擦拭起来。
身后传来声轻笑:“琼儿可记下了?”
甄琼只想把脑袋扎进竹枕里。被“教育”了一晚上,就算大部分时间都挺快活的,还是让人筋骨酥软, 头晕目眩。这事儿能怪他吗?放大镜和望远镜原理也差不了多少, 谁知道还会扯出禁令?唉,刚才就不该一时大意, 说出想看天子长相的混话……
见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韩邈笑了出来, 在那光裸的颈子上吻了一吻:“以后心里想什么,提前跟我说一声。钱赚少了无妨, 惹上事儿就麻烦了。”
“钱赚少了”这四个字可比什么都管用!甄琼立刻应了声:“我记下了。”
一想到好好一个眼镜铺都差点被他搅黄了,甄琼也有些后怕。唉,这大宋也太复杂了, 赚钱的事儿, 还是交给韩大官人更稳妥些。
见他应了,韩邈也不再追问,继续帮他擦身。不多时,粘糊糊乱七八糟的东西擦了个干净,身上刚一清爽, 甄琼的眼睛又耷拉了下来,头也埋的更深了。
眼瞅着人就要昏睡过去,韩邈突然问了句:“琼儿是怕面圣吗?”
“嗯?”甄琼迷迷糊糊嘟哝了一声。
“为何不让沈括禀明你的功绩?”韩邈总觉这事儿有些古怪,忍不住还是要问问。
“……你懂天文吗?”甄琼没头没尾的反问道。
“不懂。”韩邈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