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他不心痛。
贤妃陪伴他多年,周明文与周明轩怎么说都是他的亲儿子。
他明白这种心情,所以到了最后,答应了贤妃的要求,让贤妃自己背负了所有的罪名,只是将两个儿子送去剃度出家,美其名曰为皇室祈福,为母亲赎罪。可是经此一役,他终究是大受打击。
他以为自己的孩子不会发生当年一样的纷争悲剧,没想皇位始终是皇位,对所有人的诱惑力,都是一样的。
周明赋似是经过深思熟虑,缓缓开口:“之前,儿臣受到了二弟和三弟明里暗里的挑唆,从未能真正看清五弟的为人,此次五弟不计前嫌,帮儿臣避过了奸人的陷害,令儿臣十分愧疚。儿臣的确因为之前的流言和舆论,对五弟生出了忌惮之心,但如今想来,的确是儿臣心胸狭窄,担不起五弟口中知人善任的美名。”
“五弟从未修习过曲氏的巧技,却能天赋异禀的令大禹工学从无到有,平地而起。过去几年造出的器具,为大禹造福良多。曲氏门人自小学习这些,所附本领定然更加超凡卓越。若此刻能让五弟来将他们约束管教,为大禹效力,当是最好的选择。”
周明隽也望向崇宣帝,主动开口:“父皇,儿臣有一想法,请父皇恩准。”
崇宣帝的声音沙哑:“你说说看。”
周明隽沉思片刻,直言道:“当年的曲氏门内纷争如何,如今早已无处对证。唯一能知道的是,我的母亲为平息战火,被国君送往大禹作为质女,曲氏一脉中,也并非人人好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母亲算救了她们一命。儿臣望父皇恩准,撇去母亲大禹皇妃的身份,为她正曲氏门人的身份,儿臣可以不做这个昭亲王,只愿能做母亲的儿子,为她将曲氏一脉传承下去。”
此话一出,皇后和太子的脸上都出现了震惊之色。
皇后下意识道:“昭亲王,你此番言论,贵妃可曾知道?当日在大殿之上,贵妃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认定你这个儿子,如今你却要奉生母为尊,你就不怕贵妃多想?”
周明隽面不改色:“若是父皇愿意为母亲正名,儿臣自会向母妃解释清楚,即便母妃有怨有气,也该是儿臣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他人。”
周明隽的这番话,着实让皇后和太子震惊不小。
若说之前他们还顾忌周明隽手握曲氏的巧工,背靠贵妃这座大山,那么现在周明隽等于自断后路!得罪了贵妃,等于是去了母家的支撑,他独自握着曲氏一脉想要发展壮大,还能投靠谁!?自然是投靠太子,投靠皇后!
这是他在求和?
周明隽的这个提议,对皇后和太子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甚至还有利处。
御书房内一片沉默。
皇后和太子都不做声,等着皇帝来做决定。
他们此刻已经能确定,周明隽根本没了争斗之心。
也对,昭王妃现在已经有了身孕,他当然要照顾到妻子,此刻主动卸下身上的光环,再不招惹风波,是聪明的做法。
良久,崇宣帝终于发话了:“你是朕的儿子,是大禹的昭亲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至于你母亲,也该有属于她的身份。”崇宣帝缓缓抬起头来,眼神里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曲氏一族的安置,朕现在全权交给你。曲氏门人被暗害的事情,也由你来追查。只要你做好这件事情,朕自会为你母亲加封,稳定曲氏门人的心。”
这、这是同意了?
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父子二人达成一致,心中的一颗大石不知该不该落下。
原本最为忌惮的周明隽,当真要这样退下?他为了生母舍贵妃这个母妃,等于在打贵妃当日为他出头的脸,难不成是因为他如今已经得了爵位,便要过河拆桥?
想到这里,皇后忍不住暗笑一下。
若真是如此,那周明隽自然有贵妃来对付了。
事已至此,皇帝不愿意再对这件事情过多的追究。
周明隽担下了重任,在离开皇宫之前,去了一趟贵妃的宫中,听说他进去之后,二话不说,先在宫门口跪了下来。消息传到皇后的耳朵里,皇后越发觉得自己从前其实高看周明隽了。
他愚不可及,胆小如鼠,丝毫没有国君的高瞻远瞩,只在乎眼下的儿女情长,小意温存。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
孟云娴站在侯府的小楼上眺望京城街道的方向。
这里永远是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对百姓来说,安居乐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无论是从前的吴国,还是现在的禹国,百姓并不在乎谁做皇帝,他们只在乎,跟着哪个皇帝能过更好的日子。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的时候,绿琪来给孟云娴通报。
孟云娴心下一松,提着裙子就要往门口跑,田氏差点被吓的跪下,死活拉着她不许乱跑,周明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母女二人一个训斥一个撇嘴。
他微微一笑,走过去将孟云娴护住,聆听岳母大人的训斥。
孟光朝听到声音,也探出头来,见此一幕,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