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的差役被杀了个精光,紫衣人又挑起了火红的轿帘,那里面正坐着王白臣,他一脸苍白地哆嗦着,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有胡子在微微颤动。
“不要,不要!”白牧云几乎用哀求的嗓音说道。
那紫衣人回头望了他一眼,鬼魅一笑,这是多美的一张脸啊!白牧云想着,还没等自己回过神来,紫衣姑娘手中早就捏住了一柄长刀,毫不犹豫,直直地刺向王白臣的胸口!
“不要啊!”白牧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呼呼的喘着粗气,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万幸是一场梦!万幸!万幸!”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自言自语的说道,气息已经平稳了很多。
“白少爷!”垂手侍立的小翠儿见他猛地惊醒,也知他是做了噩梦,连忙迎上去不住地安慰道,“到家了,到家了,少爷莫怕!”另两个丫鬟见状,也慌慌在热水中拧了脸帕、去桌上倒了杯清茶,急急握着、捧着上来伺候。
“哎?我回来了?!”白牧云看着眼前的小翠问道,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王府。
“回来了,回来了!”小翠忙不迭的说,似乎生怕他又陷入可怕的梦境中,想用言语把他从噩梦的魔爪中拉回来。
“我回来了。”白牧云细细的思量着,努力回忆着之前的事情,残存在记忆里的梦还未退潮,他把很多事情都想了起了,“我娘和舅舅呢?!他们还好吧?”他说着,便要起身下床,可自己说道“好”字时,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小翠都好好的,娘自然也没什么大碍。“舅舅呢,舅舅去哪儿了?有人要杀他呢!”他又焦心地问。
“夫人安好,少爷放心!府尹大人去了京城,和皇上在一起呐!”小翠从一个丫鬟手中接过来潮乎乎、热乎乎的脸帕,递给了白牧云,“少爷,擦擦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白牧云虽然讨厌舅舅王白臣为自己东拉西拽的到处提亲,心里甚至时不时地想“这老家伙最好哪天消失了,自己乐得清静。”可说到底毕竟是亲舅生,平素不见得怎样,危机来时关心则乱,甚至可以豁出性命去。
“小翠儿,你说舅舅去京城了?”白牧云心下有些奇怪,要说这地方大员进京与皇上一起过年也没什么稀奇,不过那些人要么是一方节度、要么是边关大将,都是国朝赫赫有名的紧要人物。舅舅这河间府尹的官儿虽然不小,可本朝终究是废了河间府东都之名的,这样,舅舅去京城就显得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了。
小翠虽然是个随嫁丫鬟,可她随着王白臣这许多年,官场上的事情没经历过许多,也听得太多了,自从王白臣夫人,也就是白牧云舅母陆氏去世后,这后院的事情几乎都由小翠处理。王白臣公务繁忙,也不喜多问,所以在府上的佣人口中,小翠素有“内管家”之名。她听白牧云一问,便知这糊涂公子心中所想。
“听管家说,府尹大人初十便离了河间、赶赴京城,和皇上过年去了,说是皇上特许的呢!看来咱们大人离入朝拜相,也不远了呢!”小翠接了白牧云擦完的脸帕,又把一小杯清茶递给他。
白牧云细细的品着茶,想着自己初九便从府内“逃了”出去,直到十五的后半夜才回来,舅舅竟是在两三天前走的,早知道这样,不如自己那时候就回府,省的在城内客栈住的那几日弄得腰酸背痛。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情我叫你们。”白牧云见三个丫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觉得很不舒服,从床上翻身下来,舒展了一下浑身筋骨,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接着想。
白牧云想着舅舅去了京城,又想着那夜的惨案,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脚下踱步、心中思忖,身子猛然一震,“舅舅若是初十便离了河间,那十五那晚,却为何还有上街观灯的轿子?难道舅舅已经提前知道了有人杀他?那些人是舅舅派去送死的?”白牧云不再踱步,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
“不对!不对!舅舅或许只是想在离府之时,仍摆出与民同乐之态,定然未想到有歹徒杀他之事,再说,舅舅若是知道,怎会派出那许多人?河间府尹的轿子,在城内都敢截杀,任谁都不会想得到啊!”想到此,白牧云心神渐渐安稳,小翠几个看着他没在犯古怪毛病,也都默默退出房内。
白牧云撩开袍子,在桌子旁坐下,他平时只爱穿白,这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了一套全新的河间府织造的缎子,这缎子质地虽然比不得家乡江州的水平,但此时在舅舅家里做客,也就难免入乡随俗,穿他一穿。对这些细节,他本不甚在乎,但这衣服一换掉,他就自然地想起那夜在血泊里找舅舅的事情。
他自顾自地又倒了杯茶,接着想那十五日后半夜的事情。
“慕雪。”我从品花楼出门时,她还在阁楼上,怎的我还未到,她却先站在那里?她那也不是站着,准确的说应该是飘着,我那时跑的心焦,竟是看花了眼么?
不对。我跑的虽累,可脑子里清醒,她分明就是悬在半空的!常听人说江湖豪客的武功达到极高深的地步,就能使用轻功,难道慕雪姑娘是个武林高手,也会的么?但轻功蹬萍渡水,到底有所凭借,她凭空而立的,又是哪路功夫呢?
白牧云想不明白,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去武馆好好打听打听,凭空而立的轻功,到底是什么功夫。其实,他最搞不清的,还不是武功的问题,而是为什么慕雪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