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仍在回避。
司徒文晋却轻笑一声,“若是卓教官所为,又怎会殃及罗斯柴尔德中将的船。”
屏幕之中,罗斯柴尔德的神色中,早已是了然一切后的疲倦。
“司徒世侄,我与令尊相争了几十年,还以为到底是比你那认死理的父亲活得通透些。——匹兹堡号,是第一个向革命军投诚的合众国战舰。我在故旧面前丢尽了老脸,本想混个老来安泰,到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早知如此,倒不如为合众国拼个鱼死网破,写在史书上倒比如今好看些许。”
“罗斯柴尔德中将,一切尚有转机,您又何出此言?”司徒文晋劝慰这位鬓发斑白的父辈。
罗斯柴尔德却笑笑,“以匹兹堡号的状况,已经不能再做一次空间跳跃了。”
“既如此,就请匹兹堡号全员撤退到玛洛斯号……”司徒文晋便欲着手准备接受匹兹堡号人众,却被老将军挥手打断,
“世侄,我知道玛洛斯号的最大荷载人数。”
司徒文晋一窒。尽管数月前匆匆启航时,玛洛斯号的舰载人员不过是核定人数的一半,但一路上的际遇,竟令今天的玛洛斯号,汇聚了杏坛号、北光丸号,以及俄洛冈号的全部人众,早已人满为患。
正当司徒文晋苦苦思虑万全之策时,罗斯柴尔德却接着开口,
“司徒世侄若是日后见到犬子乔舒亚,请替我带一句话。”
司徒文晋抬头,只见屏幕之中的罗斯柴尔德目光殷切温和,
“乔什,原谅爸爸这个老糊涂。你和蜜兰妮的感情,已得到我全心祝福,”罗斯柴尔德慈爱微笑,“愿你们一生平安喜乐,远离政治,也远离烦忧。”
司徒文晋心中,不由得一阵怔忡。他面前是十几架明暗不定的屏幕,耳边是炮弹爆炸的轰隆,可他脑中,却只有父亲司徒永茂那张清癯苍老的脸,那幅细细描在折扇上的万壑松风图,和那张看似匆匆写就,却实则字斟句酌的薄薄便笺。
自司徒永茂遇刺后,整个战舰的责任便统统落到司徒文晋的肩头。纷至沓来的大事小情,令他不敢放纵自己沉溺于丧父之悲中,可面对面容沧桑的罗斯柴尔德,司徒文晋竟却一时间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父亲的固执,父亲的刚强,父亲刻板的严厉,父亲无声的温柔,从记忆深处通通涌来,填满了他脑海中的所有丘壑。
恍惚之间,似乎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下意识地侧头,司徒文晋正对上伊斯特烟水晶色的清亮目光。她的目光沉静,却传递给他安抚的力量。
司徒文晋知道,当下不是悲恸悼亡的时刻。整顿精神,司徒文晋重新看向屏幕,却见罗斯柴尔德已在向他道别,
“世侄,带着战舰远远离开吧。别犹豫,也别回头。就算是在星海中流浪一生,也好过为那群乌合之众白白葬送……”
屏幕中,匹兹堡号的中控室一阵巨震,通讯信号随之彻底中断。在全息图景中,司徒文晋看到匹兹堡号转过舰身,整个舰体挡住了玛洛斯号最薄弱的引擎区域,用生命为玛洛斯号保留了完成最后一次空间跳跃的可能。
事已至此,司徒文晋知道已再不能迟疑。面对待命的中控室,他沉声发布命令,
“切断一切与母星的网路连接,彻底隔离现有的导航星图,格式化系统,调出保险库里的星图档案,战舰准备进行空间跳跃。”
随着司徒文晋的命令,中控室诸人各司其职,分秒必争地忙碌起来。不过数十秒功夫,一切便准备就绪。
“长官,空间跳跃目的坐标?”站在操作台前,洛曼诺回头发问。
转瞬之间,司徒文晋脑中闪过百千中可能,却又被他一一否决。在逃离地球九个月之后,他本以为这次旅程已踏上归途,可不想所谓的归途,竟是另一次逃亡的起点。而宇宙浩渺,他却想不出甚至一个能够容纳这艘战舰的地方。
“长官?”洛曼诺沉不住气。
“第七星域,隰兰矿区。”司徒文晋叹道。
战舰倒计时开始读秒,中控室里鸦雀无声,周遭只有穿甲弹打在舰身上的隐隐爆炸声。
全息图景里,匹兹堡号正逐渐变成一片火海。
而一阵失重之后,玛洛斯号完成了空间跳跃。
可中控室里的诸人,却没有丝毫轻松地神态。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直到将近半分钟后,脚下仍没传来穿甲弹造成的隐约震动,他们才渐渐相信,这一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