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夏子实和鲍瘦猴一同走了出来。
一番介绍之后,几个年轻人就相互认识了。
夏语墨读大学的时候,鲍瘦猴已经工作了,他的工作是专门负责开挖掘机的,也开过一阵子环卫车,总之,初中时学得那么痛苦的算术、洋文,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闲暇的时候,他会到夏语墨家来玩,帮夏语墨家扛扛煤气罐头,修修水管,顺便蹭几顿饭。
鲍瘦猴并不喜欢跟眼前的这群大学生相处,他原本是打算走的,但夏语墨留他吃西瓜,他也便不自在地坐在了庭院的小凳上。
夏子实乖乖地尽地主之谊,把用井水镇着的西瓜剖开了端给大家吃。邱慕晶对帅哥没有什么抵抗力,但面对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弟弟,她还不至于失了分寸地去膜拜,她只是不断地叫夏子实做做这个,做做那个,差遣来去之间,就和夏子实混熟了。
末了,她还掏出了拍照手机,对夏子实说道:“来,跟姐姐合照一张。”不等夏子实同意,她就一手搭着夏子实的肩膀,一手举起了相机,咔嚓照了一张。
“喂喂,邱慕晶,你也太为老不尊了吧,你看你把人家弟弟吓得脸都青了。”孙冰月如此调侃着。亏得夏语墨的弟弟小他几岁,不然,他就不至于这样坦然地拿对方来说事儿了。
夏子实确实受了点惊吓,他平日里被自己学校里的那些小女生们烦透了,却不知道竟有大他几岁的大女生也这样咄咄逼人。
“去你的,”邱慕晶照片得手,脸色微红,“我跟我们帅哥合个影不行哇?我们在高中时就认识了。”
邱慕晶拿着手机捣腾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呢,夏子实小朋友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哦,如果再man一点儿就更帅了!”
一旁的鲍瘦猴风卷残云似的啃着西瓜,他对这些帅不帅的全然没有什么兴趣,他倒是突然有了个点子:“喂,会打牌吗?我们打牌吧!”
在座的除了孙冰月之外,各个都是牌坛高手。孙冰月摇了摇手说:“我不会,你们玩吧。”
“你这人这么没劲啊!”鲍瘦猴大大咧咧地喊着,“太没劲了,那我们四个玩!”
就像鲍瘦猴不那么喜欢眼前的大学生们一样,孙冰月也不那么喜欢眼前的挖掘机司机,他直接把目光转向了夏语墨:“你的书放在哪儿?我想挑几本借来看。”
夏语墨便带着他去了姐弟两专门用来写作业的小屋子。那屋子里除了正中央有一张八仙桌之外,靠窗户放了一只沙发,靠墙的地方尽是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类型,各种色泽,各种气味的书。
孙冰月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子,欢喜得难以言表,他只是一个劲地感叹着:“哇……”
他想说,你们家的书真多,还想说,好多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呢,更想说,我实在是太羡慕你了。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指尖摩挲着一本本书的书脊,逐一挑拣过去。
“墨墨,快出来打牌啊,出来时把牌带上!”鲍瘦猴已经在院子里吼开了。
于是,夏语墨从壁柜的抽屉里取了两副牌出去了。
孙冰月独自一人留在了这有些幽暗的小屋子里。
他并没有立刻取出哪本书来看,在他看来,这里的每一本书他都想要一一读过来。
不过,他先四下环顾了一圈,把深咖色的八仙桌、垂挂在桌子上方的简陋吊灯、那一只只古老的书架、铺着碎花布的沙发……都收进了眼里。
原来这就是夏语墨小时候写作业、读书的地方。
看够了这些,他才把目光朝书架移去,那书架上的书排放得很有规律,一类归一类,简直像是一个小型图书馆。
可以说,这间屋子除了一侧的窗,两侧相对的门之外,有墙壁的地方都给书架占领了。
终于,孙冰月静下了心来开始挑书了。
在众多小说、传记之中,一本厚厚的类似词典的书吸引了孙冰月的目光,那书被油亮鲜艳的书皮衬得耀眼,书脊上写着两个大大的白色宋体字——非洲。
真是稀奇了,在这极具中国味道的宅子里,在这满是文学味道的屋子里,第一本令他想要翻开一看的竟是这匪夷所思的旅游指导书。
他将这本书丛书架上抽取了出来,书被抽动的同时,书架上发出了东西掉落的声音。他朝那个空当看去,是一张塑料壳包好的cd,那封面上印着的是《八度空间》——周杰伦的专辑。
他对此无甚兴趣,低头翻起了手中这本厚重的书。刚翻几页,就有一张纸从书中落了下来,飘到了他的脚边。他俯身去捡,发现原来是一纸作文。
这显然要比《非洲》这本书还要让孙冰月感到好奇。
他捏着作文纸,发现手中的纸并不只有一张,而是两张,这显然是从作文本正中扯下的连在一起的两张纸,两张纸的中间,果然还有两处订书针扎过的痕迹。
再看着纸上的字,龙飞凤舞间毫无笔法可言,可以说是幼稚又难看。这四页中出现了两个作文题目,一个是《我眼中的父亲》,一个是《一件难忘的事》,写得废话连篇,不知所云。那两张纸的夹缝之中,却有好几排不同字体却同样秀气端正的字作评语,写着:
“陆飞,你的字太丑了吧!”
“老陆,你的字怎么比我家上一年级的妹妹写得还丑啊!”
“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