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沿着小溪又走回归玉河边,然后溯河而上,很快开始上山。
因为素宁和子沂都没有马,霍去病也不可能自己骑马。牵着马走了一会,他发现子沂对自己的马很感兴趣的样子,就问道,“你喜欢这匹马?”
子沂点头,“我觉得它精神很不一般,跟其他马不一样。”
霍去病不由得一笑,“算你识货,这的确不是一般的马。你想骑一下吗?”
子沂颇为兴奋的点了点头。
对方把缰绳交给了他,“骑吧。”
子沂欣喜地谢过,翻身上马,大摇大摆的走在前边。
霍去病对素宁笑道,“刚看到子沂时,觉得他甚是老成,相处了这一会儿,才慢慢觉得他毕竟还是孩子。”
素宁也笑了,“子沂师弟就是还小嘛。”
“刚才那些孩子,也都是你的师弟师妹吗?”
“嗯,他们不能算师弟师妹,因为师父并没有收他们做徒弟。我们这里算是个蒙馆,这些孩子一般在这里呆上三四年,由我带着他们。之后或许有的会被师父挑中,那时才正式拜师。”
“若是挑不中呢?”
“大部分都是挑不中,那几年后就回家了。”
子沂听到了这话,在前面回头道,“就算挑不中,在我们这里学上几年,也值了。”
“子沂,不要自夸。”
霍去病接着问道,“都是哪里来的孩子?”
“各种情况都有,既有附近山民的孩子,也有师父朋友的子侄辈,也有远处的士绅,慕名把孩子送来的。”
“我在长安,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处学馆,这里恐怕没有达官贵人的子侄吧?”
素宁踌躇了一下,“嗯,目前没有。”
“可能是看不上那些膏梁纨绔子弟吧?”
素宁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膏梁纨绔,此人是什么来历呢?因此只是谨慎周全的答道,“钟鸣鼎食之家,也不是没有好子弟。一者师父不求闻达,二者长安城中自然多有贤师,达官贵人也不必把孩子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对方笑道,“你太高抬长安城了。不过,不要贵人们的孩子是对的,吃不得苦。你们总要细细挑些资质好的孩子吧?”
“哦,这个倒没有。师父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行善积德之家。”
“哦?”
素宁慢慢解释道,“得天下英才而育之,自然是每一个为人师者的理想。但是,百里挑一为乂(yi),千里挑一为俊,万里挑一为英,试问哪里有这样多的人才呢?又哪能尽与我们这里有缘呢?所以师父说,只要是积德人家的孩子,自然有其祖上福荫,我们好好教导即可,其余的不用想太多,成事在天。”
霍去病一直觉得张良的师门颇为神秘,刚刚看过了他们是如何启蒙子弟的,自然也好奇他们会如何筛选子弟,此刻已经明白了,心中暗暗赞许,一边说道,“听这一段话,就知道的确是有道之士。”
听对方称赞自己的师门,素宁只是笑而不语。两人无言的走了一会儿,只听得路边小溪流水潺潺,虽然没人讲话,但似乎这样也很好。后来还是霍去病先打破了沉默,“你在这儿多久了?也是这么小的时候就过来的吗?”
素宁答道,“我已经来了十年了,我家祖上与师祖是旧交,我来的时候刚满七岁,九岁那年正式拜的师。”
“那么尊师一共收了几个徒弟?”
“我排第五,上面还有三个师哥,一个师姐,子沂排第六。”
霍去病一口气问到这里,自己也觉得自己今天的问题似乎太多了些,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下去,“你什么时候开始带这些孩子的?”
素宁回答道,“我才带了两年,其实我程度还差得太远,本来不敢做的,可是师哥师姐都出去了,只好让我来勉为其难,真是误人子弟。”
“姑娘太谦了,就我今日所见,你们这里若还算误人子弟,天下就没有什么蒙馆不误人子弟了。”
“不是我谦,只是一想起当年子济哥哥带我的时候,就惭愧得很。”
这时听到素宁说起子济这个名字,子沂在前面又忍不住插了句话,“一针哥哥也教过我呢!哎,我好想他啊!”
霍去病不解,“子济哥哥还是一针哥哥?”
素宁笑着解释,“就是子济哥哥,他是大师哥,比我大十岁,这几年经常离师出去参学,最近这一次都快一年没见面了。子沂叫他一针哥哥,是因为子沂刚来的时候,子济哥哥正在修练一项绝技。当时他发了誓愿,对什么病人都只扎一针,决不能扎第二针,其实师父也没有这个造诣,子济哥哥就靠自己琢磨,当时他可以说是天天废寝忘食,子沂那会儿还小,所以对这个事情印象特别深。”
“原来如此,后来这个绝技修成了吗?”
“嗯,可以说差不多了,”素宁指了指前面子沂背着的布袋,“这是山下老赵送来的红米,那时他的媳妇怀着孩子,却出现了腹痛便血的症状,其他大夫都说不敢治了,只怕母子俱保不住,可是子济哥哥给针好了。”
“只扎了一针吗?”
“准确的说,是一次只扎一针,一共扎了三次。”
“那也很了不得了。”
“是啊。所以老赵每年都来送几次东西,明知子济哥哥不在,到了点他还是要来。这一年我们偶尔听到外面有消息传回来,已经有了‘一针绝技’、‘一针先生’这个名声了呢!”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