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不善言辞,身边有个油嘴滑舌的人帮衬着也好,至少在人情世故上面不会吃亏。
既然找到了村子里鬼祸的根源,我爹便不再逗留,径直回到家中,让人从爷爷房间的阁楼里抬下来一个星盘。
星盘和罗盘一字之差,但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罗盘只有手掌大小,星盘足足有一张桌那么大。
二者功能也不相同,罗盘堪舆,指引方向,而且可以随身携带,很方便。
星盘对应满天星辰,中间留有一个缺口,需要罗盘带动才能使用,甚至可以拨引满天星辰,但因为体积大,太过笨重,用到的时候也少。
我爹把星盘放置在院子里,将罗盘放置其中的缺口处,二者严丝合缝,整个星盘如同活过来了一般,罗盘的指针和星图都转动了起来。
我爹一边用手拨弄着,一边抬头看天上的星辰。
我往天上看了一眼,发现天上的星辰竟然在动。
我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出来,我爹这一手也太帅了吧,这是怎么做到的。
陈风感慨道,这才是值得他一生追随的人啊。
在场的人无不震撼,只有我奶奶担忧的看着我爹,说你我爹这些年功力又加深了,离借阴术的不详降临时间也越来越近了,怎么办啊。
奶奶看问题的角度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只看到我爹的实力强悍,手段超凡,而我奶奶只是担心我爹的身体。
我爹说,等到避无可避的时候那就无需再避,直面好了,不论生死,只求念头通达。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一种生死看淡的豁达,能做到这样的人并不多。
我爹举手投足之间,星辰移位,风水复位,村子上方星空的缺口被堵上了。
淡淡的星辉洒落下来,我感觉到周遭的阴冷都消退了许多,爷爷说阴气退了。
在场的人都露出微笑,说我爹手段通天,有他回来,我们村子便有了守护神了。
我爹做完一切,看了看时间尚早,让我们把这段时间村子里发生的各种事情告诉他,他既然回来,那便不能坐视不理。
我爷爷问我爹要不要休息一晚,这回来就一直没歇,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爹说怕夜长梦多。
村子里的人才不管那么多,听见我爹这么说,连忙七嘴八舌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乱说一通。
我一听不对劲啊,怎么三年前,十年前的事情也有啊,而且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隔壁家的狗丢了,鸡不下蛋了。
我爷爷把起哄的人都赶走了,爹一脸笑意的看着爷爷:“我喜欢看你维护我的样子。”
“你还笑,你刚才也不知道帮衬我一下,感情得罪人的事,坏人全让我来做了”爷爷没好气的说道。
我爹说事分大小和轻重缓急,现在是没有闲工夫去管那些的,等忙完的时候可以作为打发时间的消遣。
我爷爷这才没有赘言。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用一个小本子写下来,我爹说一件一件捋,挨个算账,但凡是沾染了因果的都别想逃,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第一件事,我写下楚健两个字,楚健是村里地先生的名字,篡改风水格局。
爷爷说楚健此前作为地先生的时候,帮了不少人,也曾经救过他,也就那一步行差就错,想要强行把孙女许配给我,真是老昏了头,希望我父亲能够能够放他一马。
我爹说他知道分寸。
第二件事,我写了狐狸两个字,卢光昆的死跟它逃不了关系。
骷髅头在一旁也哭诉着,说狐狸对它的虐待。
第三件事,是刘寡妇,我写了之后,又把她划掉了,因为她已经被我们消灭了。
其他的事情大都可以作为这三件事情的延伸和扩展。
我爹把玉佩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说我们都被地先生骗了,他知道魏如梦为什么说出那一番话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爹却一把擒住了魏如梦的手腕:“对吗?楚兮!”
魏如梦发出痛呼:“爹,你做什么?”
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就发生了,我连忙对我爹说,爹她怎么会是楚兮呢?
爹回头对我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她的魅术好生厉害,要不是她自作聪明,卖了一个破绽,我也识破不了。
我爷爷拉住我,说我爹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让我静观其变。
我爹说道,我想挑拨我们父子关系一定是你自导自演的,你爷爷并没有叫你这么做,你甚至还加入了苦肉计,就是为了骗取我儿的信任。
魏如梦突然撕裂了脸部的皮,变幻成了楚兮:“我可没有要害你儿子,你为什么非要拆穿我。”
楚兮!原来这些日子跟我朝夕相处的人竟然是她,我抱住了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魏如梦呢?我抓住楚兮问道。
楚兮说,你跟我在一起,我待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魏如梦?
“快告诉我,你把她怎么了?”我拼命拽着她。
我爹把玉佩递给我,说里面有一个冰雕,等你意念强大一些,便可以看到她了,如无意外,她是承受了绝大部分百鬼的攻击才失去意识的,你当玉佩会主动帮你挡伤害不成?
我如遭雷击,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我面前,在李子树上,在孤坟里,第一晚,不知不觉,魏如梦已经占据了我内心的全部,而我却不知道她为我重伤垂危,已经无限接近于死亡。
我的泪落在玉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