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还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何先生见了忍不住露出了笑意。王宝荣眼尖,一早发现了来人,跑过去拉鬼夫人,后者拿着汤勺的手猛地一抖,僵硬的回过头来看向何先生和海鸥的方向,身子微微颤着。
王宝荣看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转去招呼其他人。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迎上去同何先生问好,反倒是鬼夫人愣愣的,被挤到了最后。
何先生敏锐的看出来鬼夫人的反常,却并不声张,不动声色的同大家一一见过,吩咐了海鸥一声,先同孙先生进客堂里面去谈话了。
两人都走了以后,海鸥才飞快的冲到了鬼夫人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你可叫我好想。”海鸥的声音哽咽着,脑袋埋在鬼夫人脖颈间,“出了那样的事,我还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鬼夫人摸摸海鸥的头,“我们去一边说。”
两人来到庭廊僻静处,海鸥才道,“之前电报里有些话讲不清楚,许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你可知道,中元过后不过几天,苏州城就变了天。”
“当时大家都说,守城的首长死了。传言有鼻子有眼的,说眼见着大盖帽们开车去了郊外,处决了几个人,别提多吓人了。”海鸥说着,露出后怕的表情。“你一连许久没了消息,大家虽不明说,可谁都觉得你是凶多吉少了。当时大家怕潘掌柜的受牵连,也要他离开避避风头,潘先生却不肯离开。”
鬼夫人听着,微微低着头,像在听同自己无关的事情,“后来又是如何知道我在上海的呢?”
海鸥看着她的表情,有点小心翼翼的开口,“后来潘掌柜店里来了一个人,一个经常去的直军小兵。他急匆匆的,留了一个医馆的名字和一句口信,说,‘如果你们同一位姓吴的夫人有关,去这里找她,她受伤了,很危险‘。”
鬼夫人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化,有点惊讶,又有点释然。“吴石。”她笑着摇了摇头,“原来你这般聪明。”
她大概能想到发生了什么。白船长击中了自己以后,应该是吴石偷偷送自己去了医馆。当时车子南行了很久,许是本来就到了上海市郊。鬼夫人想,这孩子到底是察觉了潘掌柜布坊的玄机,察觉了自己利用他传递的那些消息。只是他纯善,才没有想那许多后果,只因为自己同他亲近,就想救下自己。
海鸥看鬼夫人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早先给你指派那样的任务,到底是莽撞了,对那位白统领的心意盲目乐观,才把你陷在了这样的境地中,差一点就……“她说不下去了,又叹了口气。
鬼夫人冲她笑笑,“无妨。”她好像是说给海鸥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何先生精明着呢,他的算盘没有打错。若没有那个人的默许和示意,只凭一个孩子又怎么能在众人注视下把刚处决的人及时送医呢?”
她摸了摸胸口的疤痕,嘴角却不自觉杨了起来,眼中久违的晕开了笑意。“他是故意的。他是想要我离开苏州城,再不要回去。”
第13章 喜宴
夜深了,白船长独自坐在帐中。文书在他面前摊开来铺了一桌子,他有些疲惫的捏着鼻梁,放下手中的笔。外面鞭炮声阵阵,好不热闹。吴将军图吉利,赶着过年让各处大营做足了礼数。怀着一种说不出的心思,白船长早先匆匆吃了些饺子,就把事情都吩咐给王副官,自己又回到账里继续先前的工作。
近来形势愈发剑拔弩张,白船长心里焦灼,一时却又不知要同谁提起。屋里的碳火薄了,白船长抖了一下,向火盆靠了靠,脑中不知怎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今年天热的早,管事的还没送冰来。”
白船长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说这话的人,冷暖可安?
刚开春不久,吴将军那边就传过来消息,要白船长去一趟南京,说是那边一名姓魏的军官娶亲,要白船长代自己去参加婚宴。白船长知道,说是去祝贺,其实是借着这个机会同贾参谋商议下一步的动向。近来其他多方势力联结,不知不觉中竟已对直军形成围剿之势。吴将军知道他们暗中有许多动作,虽然心里跟曹统领那边不对付,眼下却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姓魏的军官……白船长捏着信件,暗暗回忆这是哪号人物。还是王副官先提醒道,“莫不是半年前咱们在北平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
当时撒师长提过,这个叫魏长旬的军官是贾参谋的人,营职。白船长想,短短半年,能坐上这个位置,那定是有些本事。眼下这场婚礼,倒更像是贾参谋借个由头,让各处都汇聚些人过去,商量对策。
白船长舟车劳顿,又赶在了夜深时分才到目的地。来的宾客都被安排在了魏长旬自己的别馆,看建筑风格是西洋式的,沉静里隐隐透着奢侈的味道。婚事被安排在一天后,管家接待了白船长一行人,带他们去客房安顿下,又掏出一封信交给白船长。
信是贾参谋写的,约白船长次日上午一叙。白船长折起信,心事重重的躺下,一夜辗转。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中竟好似听到了女子的歌声,婉转清幽。白船长不知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