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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近两个月,明兰忽觉有些眼眶发热,这才发觉何时起自己竟将这户人家当自己家人了,盛紘颌下多出了缕短须,呈短长短的分布态势,据说这是如今京城最流行的官胡须式样,王氏为筹备长柏的婚事累出了一嘴的水泡,脂粉也盖不住。
“老您再不回来,媳妇儿可要跳河了,这里里外外的一大摊的!”王氏搀着盛老的胳膊,前所未有的亲热。
这次海家老爷谋了个外放,为怕将来远方送嫁不容易,性就赶在年前把婚事办了,王氏一边要安顿刚来京的全家老小,一边要备婚,忙的头晕脑涨。
两代帝师的海老爷虽已致仕,但在清流中的威望犹在,这回海家嫁女,几乎半个北方士林的头面人物都要来,他们的家眷未必个个富贵,但个个都能拽两句。
“贵府真乃雅之所,瞧这幅林安之的,迁想妙得,以形写神,尽得顾痴绝之风。”某翰林夫人绉绉的评论墙上的画。
“画是好画,就是这题字略显凝重,压住了飘逸之气,若能以探微先生笔法,方全了‘顾陆’之美,盛夫人,您说呢?”某士夫人说完,然后两个一齐看向王氏。
王氏=_=……呵呵笑了几声,赶紧转换话题,拉扯开去。
谁能告诉她,她们刚才说的是啥?
连累王氏的罪魁长柏还是一副老样,拉过明兰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身高,面无表情道:“两寸差六分。”——你卖布呢。
长枫这回秋闱又落榜了,却在京城交上了几个诗朋友,最近刚博了一个‘嘉枫公’的美名,大冷天摇着把扇也不嫌得瑟,长栋变化最大,宛如刚抽出来的新芽,一口气长了许多,“六姐姐,你的东西我都看着呢,连箱皮儿都没蹭着。”长栋连忙道。
“栋哥儿真能干最新222。0㎡,回头去我那儿取东西,我给香姨娘预留了。”明兰凑过去咬耳朵。
九岁的长栋小脸儿红扑扑的,似乎羞赧:“又让姐姐破费了,姨娘叫不用了,老都按份例送了的。”明兰俯身轻声道:“是咱姑姑送来的好料,你正长个儿,叫姨娘给你做两身鲜亮的,回头上堂也体面,这是京里头呢。”
长栋心中感激,低着头轻声道谢。
明兰心里清楚,若单靠月例过日,墨兰和长松哪穿戴的那么好?大家都知道,不过盛紘是个大老爷,从不注意罢了。
“六妹妹,你总算回来了,再晚些,你那些箱笼可保不住要开喽。”如兰禀性难移,一开口就呛,把墨兰气住了,明兰连忙搭过如兰的肩膀,笑嘻嘻的凑着说:“我有五姐在,便是丢了东西也知道在哪儿!这回呀,我给五姐留了好几瓶桂花油!”
如兰眼睛一亮:“是苍乡的?”
“可不是?”明兰笑的眉毛弯弯,十分可爱,轻声道,“苍乡桂花虽比不得西云山的好,可是进贡上用的,每年多少瓶都是有数的,姑姑好容易从官坊里匀出来,我硬是要了些,一瓶不留都给姐姐抹头发!”
如兰也十分高兴,搂过明兰的腰,笑道:“那敢情好,我正用得上,好妹妹,亏你记着我。”她自小就头发枯黄稀疏,养了许多年也只略略好些,明兰送的东西正合她意。
墨兰撅撅嘴,冷冷道:“妹妹去了趟老家,可了不少眉眼高低呀,这马屁拍的,瞧把五妹乐的!”明兰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转过身来:“是呀,四姐的马屁我可也没忘,喏,这是南边来的醇香墨,说是里头掺了上等香料,写出来的字都带着香气,是风雅的,我这个只识俩字的笨丫头就不糟蹋好东西了,给姐姐罢。”
墨兰接过一个小巧的螺钿黑漆木匣,打开便是一股清雅的墨香,再看那几条墨锭,色泽隐隐透着青紫,锭身光滑细润,无有一丝裂纹,显是上,不由得暗自喜欢,脸上却淡淡的:“那便谢过妹妹了,回头我把见海家夫人时得的南珠分你一半。”
明兰也不客气,拍手笑道:“那可好了,欸,五姐姐,你呢?”挑着大眼睛,伸着小手,一副讨要的模样,如兰瞪了她一眼,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少不了你的,给你留了一对儿老坑水色的玉环呢。”
明兰拉着两个姐姐,满足的叹了口:“到底是有姐姐好,便是来的晚了,也有好东西得的,我可真有福气!”大约是明兰欢喜的情绪感染了她们,如兰和墨兰也都笑着摇头,气氛颇也和睦。
晚上盛紘回府,母父女又是一番高兴,王氏性开了大桌,一家人坐一块儿用晚饭,席上明兰给盛紘敬了杯酒,朗声道:“贺爹爹仕途顺遂,没有爹爹的辛劳,便没有女儿们这般享福,愿爹爹身体康泰,多福多寿!”
盛紘见明兰语气真诚,举止磊落,心里颇为感动,一口喝下杯中酒,连声夸到:“我家明儿可懂事了!”一众儿女见状,也都纷纷举杯,向盛紘祝酒,盛紘心里是高兴,道:“好好好,你们争气,比叫为父的升官还高兴!”
男孩们都一口干尽,盛老小声吩咐,只让女孩们抿了一小口。
今日一家人都十分开怀,便不禁席间说话,只听的明兰兴高采烈的述说回乡之旅的见闻。
“到的时候,正是金秋九十月份,哇,满山的桂花好似铺了金一般,漫山遍野,香气四溢,光是在桂林里走一圈,人都染香了!”
“咱们摘桂花的时候,叫人把绳拴在枝桠上,然后下头的人攥着绳一头用力摇晃,一摇便是满身的桂花!兰手真臭,人家摇花儿吧,她却摇下来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