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如注从黑压压的天空中倾泻而下,像一道道密密的珠帘。阻隔了行人的路,也阻隔了行路的人。但是,再大的雨,恐怕也阻隔不住一颗想要杀人的心。
七月的雨,说下就下。就像这突然出现阁楼内的两个人,没有半点征兆。
这两个人,一个圆滚滚的像一个肉球,穿着裁剪得体又极为考究的大袍,如同一位养尊处优的员外,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另一个则瘦瘦高高的,偏偏还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遮住了全身每一寸皮肤,还没有靠近他,就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寒冷和那一缕淡淡的血腥气。这两个丝毫不像是能走到一块儿的人--如同光明和黑暗,此时却同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周慕云等人面前。
装修精致的阁楼内,七个人三三两两或坐或卧,正天南地北地闲扯着。周慕云极舒适地侧躺在一张竹塌上看着广安和丹阳子一僧一道正在对为何“白马非马”这一著名论点进行着辩论。阴雨的天气中,人总是会比往常慵懒许多。甚至都让他们有些忘记了此来的目的。但这二人莆一出现,不用广安开口,所有人如同早有预料般围在这个形容枯槁的和尚身前,取出自己的法宝兵刃。无需多说,一看这黑色斗篷的不速之客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就知道来者不善!
“嘿嘿…我就说这是福水,怎么样,不错吧?”斗篷下传出一个声音,却与他的打扮极不相符合地中正平和。而广安听到这十多年来日日夜夜如同梦魇般折磨着他的熟悉声音,合十的双手微微颤抖,佛门平心静气的功夫也压制不住他内心的激愤。他深陷的眼窝中,一双如鬼火般幽绿的眼睛明灭不定,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嗯,还可以。”刘磬扫了面前如临大敌的七个年轻人一眼,就像看着待宰的猪羊,笑眯眯地点点头。这些人血气方刚,一个个精气饱满又有不错的修为,对他来说是难得的大补药。他细小的眼睛中带着笑意,又带着凛冽的冷意,似乎广安等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斗篷男子还未说话,却听一人大喝一声便破空而出,人未至,风先来。
天刀宗的范文杰,金丹初期境界的年轻高手。说是年轻高手,其实他早已半百,但对于茫茫仙道来说,他的路只不过刚开始而已。不认识的人单看他的名字会以为他应当是个性格温和喜舞文弄墨的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暴躁。天刀宗门下大多都是些粗通文墨的大老粗,一柄宽背大刀,势如破竹,无物可当。范文杰也是如此。
只见那道高大的身影腾空而起,单手持刀势若万钧,抡圆了便朝着斗篷男子横空劈下。
这一刀,如开天辟地。
周慕云眼中异彩连连。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刀这种凡人用来劈砍的兵器也有这样的威势。仿佛连天都要劈开一个口子。
刘磬没有出手,甚至还向后退了半步。不是因为他恐惧,这样的攻势还不足以让他这个名震一方的大魔头避其锋芒。他只是想看看斗篷男子能有多少手段,比之其兄如何。
近了,近了。
男子头上的斗篷都被凌厉的刀气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一张英俊而又苍白的脸。那张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微微昂着头,一双泛着血色的眼睛看着那柄将要劈到自己头上的刀。
“砰!”
范文杰直接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那柄宽背大刀竟被拦腰截断。斗篷男子竟在不可思议的时间里,用不可思议的速度,不可思议地将范文杰击飞还顺手弄断了那柄范文杰视若珍宝的刀。
范文杰有些发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苦练数十载的“断江”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击破。
“嘿…还不赖。”刘磬点点头道,细小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异彩。
斗篷男子已经将盖在头上的帽子揭开,露出一头乌黑又泛着暗红的头发。他那张脸,英俊,又苍白。嘴角微微上扬,那是胜券在握的微笑。他没有回刘磬的话,只是看被层层保护着的广安和尚道:“如果你带来的都是这种货色,那么,你可以留下遗言了。”
广安和尚合手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一双眼中似是有火在燃烧。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人竟如此棘手,仅仅一个照面便将他寄以厚望的范文杰击败。天刀宗的修士,一身的手段都在手中的那一柄刀上,没有了刀,基本上就算了废了。出师不利啊!他嘴中泛起苦涩。
“你们一起上吧。”斗篷男子负手而立,有些失望地摇摇头。枉他还废了些手段请来了隐居多年的“血手阎罗”来相助。如果广安的帮手都是如方才那个持刀男子那般实力,他有信心凭一己之力将他们全都处理了。这不是狂妄,这是源于实力的自信。
周慕云捏了捏手中的“绝情”,入手处的冰凉让他心中略微平静。他看了看广安,那张枯槁的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有些难受。这个人本是个很乐天的人,从他的言谈举止就可以看出来。但自从这个斗篷男子出现以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太对劲了,魂不守舍的。
广安似是没有察觉到周慕云的目光。但是他知道,他周围的五个人都在看他。他默念几句佛号,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将身旁这一张张带着关切和决绝的脸庞扫视一遍,胸中突然豪气干云,盯着负手而立不可一世的斗篷男子沉声,大喝一声道:“上!”便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