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我和你现在住的是邸店,”简娣问,“难道要在邸店里成亲?”
“自然不是。”提起这个,卢仲夏似乎有些内疚,“我会暂租一间敞朗的屋子。”他抿了抿唇,偷偷留意着她的眼神又含了些忐忑不安,“不知你意下如何?”
卢仲夏镇定中泄露出的一丝紧张,明显是在自责。
就算她再有什么微词,这个时候,看见他一副明显在担心她不高兴的模样,心中的不满也会跟着烟消云散。
更何况,简娣她觉得自己挺知足的,没什么多大的追求,非得去要求一个风光盛大的婚礼,谈不上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直接豪爽地一口应承了下来,“都听你的,我没什么意见。”
卢仲夏松了口气,“阿娣,抱歉。”神色虽是松了下来,但他态度却还是很认真,眼睛倒映着月光,显得乌亮亮的,同时郑重其事地许下了一个承诺。“日后,等安定下来,我定会再补偿于你。”
简娣没拦着他,“好啊,我等着。”
*
她就这么在三峰县敲定了她和卢仲夏的婚事。
那头密阳县还等着卢仲夏去上任,婚礼自然不可能大加操办,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和卢仲夏没有宴请什么人,甚至三峰县的县令也没邀请。她和卢仲夏对外宣称的一直是夫妻,哪有夫妻再成一次亲的道理。
这正合了简娣的意。她一直不太喜欢婚礼上吵吵闹闹,闹洞房。安安静静,没人闹婚,简娣她很满意。
搬出了邸店后,他俩租了县里一个干净整洁的宅子,开始准备筹措成亲的诸多事宜。
虽然只有他两个和随车的仆从,卢仲夏对待这件事也没含糊过。简娣好几次都看到他蹙着眉,苦恼地清点着物什。他眼神专注,乌黑的发就垂在鬓角。
三峰县没有特别大的裁缝铺,也订不到多好的嫁衣。如今他俩囊中羞涩,就算有也买不起。简娣都做好了准备,偏偏卢仲夏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些钱,找到几个县中活好儿的绣娘,一连赶制了几天,将嫁衣给赶制了出来。
拿到嫁衣的时候,简娣有点儿怀疑人生,没忍住问道,“你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卢仲夏知道她什么意思,只弯唇笑道,“我只是找郑兄借了一些钱。”
媒人也让卢仲夏给一并找了过来。
总而言之,该有的都有了,没有父母高堂,他便拿出了卢家与简家的书信。
从三峰县到京城,短短几天时间,信绝不可能这么快时间送到。简娣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卢仲夏准备这件事已经准备了许久。她有点儿想问卢仲夏是不是一路上都在暗搓搓地谋划了,但看到他星眸明亮,唇角含笑的模样,简娣又将话“咕咚”一声,咽回了肚子里。
场地有限,成亲当天,简娣就待在另一间厢房,由人引着到堂屋。有盖头挡着视线,她路上走得很慢,战战兢兢。好在路短,看见了那一双皂靴,简娣心神微定。
接着和卢仲夏一起,对着空荡荡的椅子行过礼,简简单单地走了一遍流程。
一场婚结下来,出乎她意料的轻松。
入了屋,她和卢仲夏瞪着一双大眼,对坐着,愣是没喊出口所谓的“夫君”、“娘子”一类的称呼。
卢仲夏就在她对面正襟危坐着,穿着大袖长袍的吉服,肩头披着红,乌纱帽帽侧别了一簇花,衬得脸愈加明润如玉,发丝愈加乌黑如桕。
简娣看着他有种身处梦境,看见梦里人的感觉。直到眼角余光瞥见布置的新房,高烧的红烛时,她才有种“原来我已经结婚了”的了悟感。
“接下来是喝合卺酒?”简娣眨眨眼,主动发问。
就算再强作镇静,卢仲夏他也是头一次结婚,和简娣一样完全没经验,脸蛋更是烧得厉害,叫红烛一照,晕红愈发重了些。
“是。”
他将简娣那一杯递给了她,甚至都没敢对上她的眼睛。
瓢中的酒度数很低,简娣接过去一口喝了个干净。
酒刚下肚,她却感觉到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
这不应该啊,简娣她疑惑地想。她记得这酒度数不高的,怎么喝下去没两秒,她就开始犯晕了,眼神也开始飘,看屋里什么东西都带着重影。
她想去看卢仲夏的情况怎么样,但他的身影倒映在眼中只剩下了一团氤氲着的红。
“砰”
简娣再也支撑不住,倒头砸在了桌前。
☆、色令智昏
她醒来的时候, 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唔……”简娣头疼地扶住额角,撑着床, 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记得她倒下去的时候是在桌前, 是卢仲夏把她挪到了床上吗?
想到卢仲夏, 简娣费力地睁着眼去搜寻卢仲夏的身影。
阿娣?”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对上了卢仲夏的眼。
他俯下身, 面带担忧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