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施锦程跟在安全员张天伦的身后,猫着腰刚走了几丈远,突然“哎哟”一声。
张天伦道:“不要急!是不是头撞在顶棚上了?”
施锦程痛得嗞牙裂嘴,使劲揉着痛处:“哇,顶棚离地面怎么这么低?”
张天伦笑了笑:“比这儿更低的地方多着呢!你可要小心了。”
两人继续前行。施锦程边走边留意洞内通道,只见宽度两尺左右,每隔数丈,便有一颗月光石作照明之用,转弯时光线受阻,亮度略显阴暗,但对矿工的视线影响不大。
路面每隔数寸便横置一根圆木棍,棍端嵌入两侧壁内固定。张天伦道:“这叫溜棍,是为了减小矿兜的底皮与路面的摩擦设置的,省力!”
就在这时,听见前方有人高声道:“让路!”
张天伦高声答道:“稍等!”
施锦程道:“张哥,通道如此狭窄,怎么让?要不要退回去?”
张天伦道:“不用!前面有一所在,是用来专门让路的。”
到那儿一看,果不其然,道旁有一小块略略突起地方。张天伦先把自己的矿兜挪移上去放好,再回头帮施锦程把他的矿兜的一头拨上去,叫施锦程:“把你那头挪上去就行了!”施锦程依言而行。
先前那个声音又叫起来:“干啥名堂?半天没弄好!”
张天伦道:“弄好了!”
矿兜底皮与溜棍摩擦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响起,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面孔出现了。手脚并用,拉了满满一筐乌晶矿,路过两人身旁时,抬头看了施锦程一眼:“小兄弟,刚来的吧?长得细皮嫩肉的,像个大姑娘一样!哈哈!”也不等施锦程回话,刷刷刷的爬过去了,带起一阵风,夹杂着浓浓的汗臭味儿。
张天伦道:“小唐,你们那个矿间还有矿没?”
络腮胡子道:“我来的时候暂时没有!不过,这会儿也许挖工又挖下来了,你带他去看看吧!”声音渐渐远去。
施锦程道:“张哥,他这一筐矿,估计有多重?”
张天伦道:“大概有六、七百斤!你估计自己能不能拉动?”
施锦程道:“拉一两步或许可以办到,能不能一直拉出去倒进仓库里,就不知道了!”
张天伦笑了笑:“你说的倒是大实话。咱们尽量快点儿,今天争取拉两筐!”随即加速前进。
进入一段下坡路时,施锦程一不小心,手没把住矿兜!那矿兜无人拖住,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下去,然后听见张天伦“哎哟”一声。忙下去一看,只见张天伦不住揉脚后跟:“我今天吃你的亏了!”
施锦程过意不去:“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张天伦道:“这我知道。你以后在下坡时小心些,假如出现刚才这种情况,遇着脾气不好的矿工,你准挨骂!”
施锦程正想说些什么,张天伦突然制止了他:“别说话!前面好像在撒沙!”
施锦程见他郑重其事,便住口不言。
张天伦竖起耳朵听了片刻:“你别过来!我先去看看。”
一会儿回来了:“没有问题!刚才可能是我听错了,走!”
施锦程边走边问:“张哥,啥叫撒沙?”
张天伦道:“就是顶棚上掉沙粒,这可是顶棚坍塌的先兆,非同小可!”
施锦程道:“顶棚坍塌,除了撒沙以外,还有什么现象?”
张天伦道:“你的问话让我很满意,任何一个矿工,都应该懂得安全方面的常识。咱们干活,挣钱多少倒在其次,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有句话这么说:安全第一,生产第二。顶棚是否会坍塌,只须用石块敲击即可知晓,如果发出的声音是:嗒!嗒!嗒!说明没问题!假如听起来是:空!空!空!证明岩层之间已经开始分离,那这块顶棚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坍塌!”
说话间来到一个分岔口。
张天伦道:“咱们去小唐们那个矿间看看。你要认清楚道路,里面的岔路口会越来越多,如果以后迷路就不好了。”
施锦程道:“好的!”
又走了一阵,分了几次路,听见前面有“突!突!突!”的挖矿声。
随即听见一个声音道:“哇!你这一次好快!”
张天伦道:“小姚,是我!小唐还没回来呢!”
那声音道:“哦!”
转过一个弯,说话人就在眼前,侧卧地上,手握一把铁镐,正在奋力狂挖。回头望了一眼,一双眼睛非常有神,但脸上无肉,下巴很尖:“外面快天黑了吧?”
张天伦道:“早着呢!估计还能拉两筐。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新的拉工呢!”对施锦程道:“这位小姚是一名挖工,他的拉工主要是小唐,就我们开头遇见的那个络腮胡。不过,也偶尔有其他拉工来打打游击,拉上一两筐。你以后就跟着他干。我现在去其他矿间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说罢,转身离去。
施锦程叫了声:“姚哥!”
小姚见他满头大汗,衣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忍不住笑了笑:“小兄弟,怎么样?推个空筐就弄成这样,还吃得消吗?”
施锦程道:“还行!”
小姚道:“其实,任何人刚开始干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熬过三个五班就适应了!”
施锦程奇道:“三个五班?”
突然听见后面有人接口道:“三个五班,就是软五班、硬五班和玩命的五班!”原来,小唐已经风风火火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