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久夜的脸,是面无表情的,看起来,庄严中,透着几分可怕的
令座下人,都不敢直视撄。
他的一双眼睛是半阖的状态,目光低垂在覆密的长睫下,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专注的,落在小几上,那端正恭敬的摆放在檀木支架上的一卷明黄圣旨上。
他的眼神和目光,向来是随着他阴晴不定的情绪而变幻莫测,而最是有压迫感的五官部位。
彼时他谁也不看,倒是令座下的几个人,轻松了不少偿。
但是,此刻他视线的目标,因为薄云惜的这句话,而换了对象。
这个对象是坐在他左手边儿的那排太师椅上,坐在最末尾的薄家十小姐,薄云颖。
薄云颖在薄家,任何时候,任何细节下,都无时不刻的在昭示自己卑微的存在感。
从不敢穿太花俏的衣裙,不戴漂亮的首饰,每次一个月一次的薄家全家在前院正厅聚膳,她甚至连好点儿的膳食点心,都不敢伸筷子。
而每次找的座位,都是最不起眼的位置。
现在她也是这样,似乎这种卑微的状态,已经在她那里深入骨髓,成了不可更改的习惯。
她的胆小怯懦,在薄家上下的每个人那里,也是深入人心的。
瞧瞧,这会子不过是薄久夜这个大家长给她过去了一个眼神,就把她吓得像只受惊的兔子,在那儿浑身发抖了。
要不是她还坐在椅子上,真让人以为,她肯定是要吓得瘫坐到地上去的。
坐在薄久夜右手边儿,等同于坐在薄云颖对面的那排太师椅上的薄五小姐薄云惜,还有薄九薄小姐云珂,但见薄云颖如此后,都相继的,露出了轻蔑和嘲讽的眼神。
两个人,几乎已经有了胜利者的姿态。
然而,薄久夜也只是那样轻描淡写的扫了薄云颖一眼,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而后,还把视线的聚焦点,落到了薄云惜薄云珂的身上。
薄云惜与薄云珂一感受到薄久夜那幽深的目光,立刻就收敛了自己的举止神情,正襟危坐在那儿,甚至,还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两人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薄久夜,并没有对薄云颖兴师问罪,而是将可怕的视线,落到了她们两人的头上。
但是,她们又不敢多问,也不敢再多说。
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说的多,就有掩饰什么的味道了。
此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精明的两姐妹,是不会去做的。
“在我这里,你们的机会,只有一次。”薄久夜终于启唇说话了,开口的第一句,就已经极具杀伤力和胁迫力。
令在座的薄家三姊妹,都是闻言一震。
薄久夜的意思已经很简单明了,现在给她们讲真话的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错过了,那么后果,就由她们自己自负。
薄云颖紧捏着自己的袖角,含泪的双眼,乞求的看向了对座的薄云珂与薄云惜,那模样,就像被人抛弃的小狗。
薄云珂与薄云惜见薄云颖居然就这么看了过来,还用那种眼神看她们,登时就火了。
两姐妹鄙视而极具避嫌意味的别过了头,无视了薄云颖哀求的双眼。
薄云惜旋即,更是泪流不止的对薄久夜哭诉:“大哥,四姐姐中毒时,云惜和九妹妹都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呆着,您也知道,云惜最近都遭遇了什么……云惜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被人害的声名狼藉不够,以为回了自个儿家里头,能得到温暖和安慰,不想,还要被自己的姐妹如此对待,云惜真不知……到底往后还能去哪儿,哪里还能容得下云惜呜呜……”
“五姐姐,这原就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这年头的人心实在是可怕。”坐在薄云惜旁边的薄云珂,一脸痛心疾首的拉着薄云惜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慰,“你不要怕,你还有妹妹我,还有母亲呢,若真是这儿容不下我们姐妹了,我们便去母亲那,陪着母亲青灯古佛的过活,倒也乐得清静逍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话里话外,都透着薄云颖在陷害两人的意思。
薄云颖似是没想到两人把黑锅就这么无声无息却又明目张胆的背到了她的头上,她又是绝望又是害怕,独独还不敢生气,更是不敢再去看上座的薄久夜了。
把自己完全的蜷缩在宽大的太师椅中,浑身剧烈的颤抖,就像是在等候不可抗力的命运,来抉择她的鸵鸟。
薄久夜流转的目光,再度流连到薄云颖那儿,见薄云颖那副模样儿,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但他的眼神里,并没有生怒的色彩,甚至,还有些放心下来的意思。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收回在薄云颖那儿的视线,他投放到了身侧小几上,那一炉雕刻麒麟吐珠图案的青铜熏香小炉上,指尖敲击扶手的右手伸到小熏香炉的精美镂空盖子上,两指捏起了盖子。
将盖子搁到了小几上,他又悠然闲适的拿了小几上搁着的一根竹木制的镊子,夹起了一旁,一只檀木盒子里,盛放的一块块香薰料。
“我还什么都没说,别人也什么都没说,我的云惜,你急着辩解什么呢,嗯?”
薄久夜那一套举止,可谓是悠然自得的不行,让人下意识的就被影响,根本紧张不起来。
可他说的话儿,却让人刚放松下的心态,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被他指名道姓的薄云惜,很不幸,就是这个人。
薄云惜语塞了,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