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张开嘴,一口便把它吞咽进了肚子里。
那个人不在又怎么样,就像书上说的,习惯都是慢慢养成从而不断渐渐改变的。或许她对厉格的依赖就是这样一种习惯,在长时间的相互作用下它会因而变得越发强烈,甚至是一旦某一方乍然离开后另一方就会如被迫跳上岸的鱼一样感到身体的干涸与痛苦。可如果真的那份作用此后永不再有,那尾痛苦的鱼最终也会狠心拔掉鱼鳍与鱼鳃来适应陆地的生活。又或许幸运的它能找到另一个小水洼从而侥幸地死里逃生。
至于那片曾包容它无数个日夜的河流以后怎么样,是变得逐渐枯涸,还是包容了更多同她一样的鱼——这些都已然与她无关了。
“不久前,我遇上一个人,送给我一坛酒,她说那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做过的任何事。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你说这有多开心。”
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部很奇特的电影的开头里的男人静静说的一段话。
电影叫《东邪西毒》,它的名字让她至今都难以忘记。因为无法正确揣摩出里面所有人物情感不断交错缠绕的各种复杂心思,她将这部电影翻来覆去欣赏观看了很多遍。不断反复出现的许多在喃喃呢语的人物,以及弥漫着颓废凄美气息的奇特影像,还有一个男人孤寂与冷然交织的旁白。每一次看完她都能不可避免地感到震撼,以及脑子里久久不绝的恍惚与飘渺。
如果真像厉立成说的那样,她的身上有什么能改变人心的奇特东西的话,她也想把它用来做成一坛电影里最初出现的“醉生梦死”给他们喝下。当他们喝了之后,很快就能忘记他们曾经遇到过一个叫葛薇的怪物。他们也会忘记在这个岛上曾发生过的一切,然后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进而去寻找他们真正的幸福。
就跟庄子在书中所说的一样,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希望厉格能获得永远的幸福,而不是同她最后如微小可怜的老鼠一般躲避在层层砖缝下所感到的一时的幸福。她没有心,更没有爱。她无法真正去爱一个人,但她能做的只是竭尽所能地对那个人好。
她希望厉格能够好好的。
惊变突生
“薇薇,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上‘星空号’的人了,很快他们就会带着设备过来和我们一起找厉格与齐姨。”
厉立成握着葛薇昨天交给他的厉格的移动终端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走进来。他一边快步走近跟着她上楼,另一边,他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解开搁在心里那团疑惑的诱惑,从而小心翼翼出声问道,“薇薇,你说这是厉格交给你的,那他交给你的时候有说什么吗?”小格为什么会把自家的终端交给薇薇?薇薇又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她拿它来做什么?
葛薇静静看他一眼,慢慢垂眸。他有疑惑是应该的,因为她一直没把终端实际上是厉格私下放在她围裙口袋里的事告诉他。至于她这么做的原因,一是她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终端或许有着所谓的定位功能,二是……那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想不管厉格当初究竟目的如何,她也已经没有再去追究的必要了。
看见葛薇轻轻摇头,厉立成心中的疑惑更深。也怪当时厉格没同他说清楚他自己的终端究竟去了哪里,结果还来找他借了终端,原先他一直以为厉格的终端应该是在齐婕身上,好方便……等会儿,好方便什么,他想的是定位?
俯一联想到自家终端的这个终极用处,厉立成恍然大悟。
靠,怪不得他每次明明掐时间掐得这么好,结果居然还能被人家正规男朋友撞到这么尴尬的场景——
厉格真他奶奶的是个心机boy,玩得这么不动声色,这方面他厉立成还真玩不过这只大尾巴狼。
“是男人就该来场公平的对决,现在又靠耍手段玩离家出走是个什么屁情况啊,看我找到他后……”感觉被自家堂弟在暗处耍了一通的厉立成简直是越想越气,一路嘟嘟囔囔抱怨着也没注意到原先并行的他此时显然已经慢步落后了一大截。然而,当他刚一抬眼恰巧瞥到葛薇在转角露出的衣角时,还没等他咧嘴开口喊住她,随即那抹倩影便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厉立成:“……”
卧槽,他就知道葛薇肯定又是回她和厉格的房间里去查看有没有他回来的痕迹了。至于他这个不适合在场的第三者——还是别跟上去,免得万一被某个正生着气回来的人看到,又会是更多的一肚子火,还嚷嚷说他这个小三碍到了他的眼。
“草!这他大爷的都是什么事啊。”厉立成站在原地狠狠出声发泄完后,便索性扭头转身接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实际上,葛薇也并未同他十分肯定的那般进了厉格或是她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