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难过在家闭门不见人的时候。谢侯长公主夫妇爱女心切,只想把女儿好好护在自己府上,怎么轻易松口让她再嫁。
李旻郑重的亲自执笔写了求婚书,遣了心腹爱将澹台桀作为使者到大昭传达求婚之意,一则力陈北卑新君对谢家长女的爱慕深切,二则表达修两国秦晋之好的心愿。
出使过程中,澹台桀与李旻之间的书信从来没有断过。李旻知道谢长欢是皇帝疼爱的侄女,若是换个其他姑娘,自然会干脆的允了以修两国之好,但偏偏求的是他的这位侄女,一时也难以决断,只说还要看谢侯爷夫妇以及谢长欢本人的意思。
预想过事情不好办,李旻接到澹台桀的信时候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只是忽而有些牵挂重新回到公主府的谢长欢好不好。
最终这么一桩求婚能够落定下来,还是凭着谢长欢本人的一句“北卑大君不嫌蒲柳之姿,再嫁之身,情深爱重,臣女愿望往之”才将其真真正正的落定了下来。
李旻秋十日率领重臣皇族祈福北郊归来,收到来自澹台桀的消息,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谢长欢明明是那样骄纵耀眼的女子,少年时候在帝京城没有那家的贵女有她这样的门庭殊荣,高扬跋扈的红衣容不得一点卑微的天之骄女,如今居然用这样自惭形秽的词眼形容自己。
澹台桀后来的信件中告诉李旻大昭那边决定下来启程送嫁的吉日,是个秋日里头的好日子,李旻在心里估量了一下,按着车马的行程,大抵要到冬日才能行到鹯阴城来,提笔回信时候嘱咐澹台桀好生照料谢长欢,行程慢些也无碍。
李旻记得谢长欢怕冷,在学堂的时候每每到了冬日总容易贪睡晚来,挨了谢侯爷的责怪,也是搂紧了兔毛袄子,手紧紧的藏在衣袍里头,理直气壮的反驳自家爹爹一句“天气冷人自然容易怠惰睡晚,爹爹你怎么能够怪女儿,要怪就怪这天寒地冻的天时”。
谢长欢出身尊贵,为大昭皇帝长姐与谢侯膝下长女,帝后看着长大的视之为亲女。再嫁为北卑大妃,母族的人有心给足了尊荣,一律形制比之嫡公主出嫁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在大昭也是少见的风风光光,满城齐贺的二嫁。
别人家的姑娘若是为夫家休弃必然无脸见人,即使再嫁也偷偷摸摸的也不敢让人知道,谢家这姑娘倒好越嫁越尊贵,真是给大昭女人长脸,看热闹帝京城女人们议论着,又更加嫌弃起来前一阵子醉酒摔得瘫了身子下不来床的沈家公子。
大昭一品大将率军护送,谢侯公子为送嫁使臣,送嫁车马规制极高,妆奁排场浩荡,入鹯阴城那日引得满城百姓引颈瞩目。
李旻站在殿前看着朝着自己步步而来的谢长欢,她穿的是大昭款式的嫁衣,南地姑娘出嫁大多会选着清风和煦的春日,嫁衣精致华美有余,却是不怎么御寒的。
谢长欢从容而来,面容在细金流苏之下影影绰绰的。李旻少年时候离开帝京城,那时的谢长欢还是娇憨圆润的少女模样,几年的时光她出落得更为明艳,只是那分艳色上笼着些许郁郁,像是被阴霾所掩的明月。
李旻伸手握着谢长欢的手包入自己掌中,她手冷冰冰,果然穿着这嫁衣受了寒。谢长欢似乎有些意外,杏眼从垂帘望李旻一眼,倏忽又重新垂了下来,作出一副符合场面的端庄沉静的模样。
他知道现在的谢长欢并不快乐,他想没关系,往后的日子还长。
新房帷幔床帐都换做了喜庆的颜色,一身艳色嫁衣的谢长欢坐在那儿等着他,李旻在宫人的手中接过喜枰挑起盖头,谢长欢圆杏眼看着他,咬着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
想来应该是旁边有人在,谢长欢不大舒服,李旻挥退了伺候的宫人,拂了衣袍坐在了谢长欢旁边。
谢长欢有些拘谨的攥着自己的衣摆,赚紧了复而又松开了,只听她低声说道:“大君您其实可以挑帝京城里头更好的姑娘的。您挑了我,倒也解了我的困局了,我待在帝京城里头也是难受,这事倒是该谢您了。”
68.番外:旧事(三)
李旻看着谢长欢低垂着脑袋半天才吐出句这么不像样的话,心里又是心疼,又有些生气,他说:“往后不要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谢长欢一怔,似乎有些不解李旻说这话的意甚至抬起头来看着李旻似乎想寻求一个回答。
李旻没有说话,谢长欢现今完全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一样,过于唐突难保她会更加封闭,只是默默执起谢长欢冰凉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双手暖。
“冷吗?”他问。
谢长欢只是轻轻的摇摇头,尽管幼年时候在琅声院时候也算得是有一份同窗的情谊,但那时的两人其实并不对头,又隔了这么多年。
虽然担着夫妇的名头,谢长欢也不大习惯李旻的亲近,但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托只好由着李旻替他暖手。李旻的手宽厚暖和,谢长欢手里的寒意很快被驱散开了。
“好了,已经暖了。”谢长欢想要从李旻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何李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