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过的腿颠簸得更厉害了。
“王爷!可要抓住她?”飒月双手抱拳,弯腰说道。
他抚着手腕,那上面被她咬的几乎见了血。“罢了,让她看一眼死心也好。”看向她那深一脚浅一脚的笨拙背影,他轻轻说道。。
在骗苏鹤行饮下毒酒后,佟嘉敏一面派人去面圣一面又去接天奴。皇帝曾说鸠杀苏鹤行之后,立即便要斩下头颅来与他更换虎符。可苏鹤行毕竟是他多年好友,他不忍心让他连个全尸都没有。
“主人!主人!”岁岁高声呼喊着,握着着玉佩的小手紧紧贴在胸口,似乎这样就能赐给她力量。水色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娇颤不已,整张手都青筋毕露指节泛白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深雪中疯跑着,好几次都差点踉跄跌倒。岁岁的视力在雪中一向不灵光,过了许久才终于找到那掩在翠竹后的一方小亭。她面上一喜,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
“主人!他骗……”她的笑容古怪的凝结了,只能傻傻的维持着掀起白幕的姿势,不成声的痴望着。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视野里好像只剩下了一片天旋地转的白。
喝了一半的酒壶倒在石桌上,酒盏摔碎在地成了尘埃。那道高大的身影就静静躺在亭中,冷寂的好像睡着的表情,一丝不苟束在身后的士人髻,使他越发像是个精致的人偶。只是被人无意丢在了雪地里,下一刻就会突然睁开美丽的凤眸。
怎么可能呢?他就连一万人口的晴雪城都能一肩背负起,他是无往不利的啊!是他告诉她,许诺她可以跟着他。是他曾拥抱她,默许她哪怕以后有了正妃娘娘,也不抛弃她。这怎么可能呢?
她想要笑,却僵硬的连唇角都扯不起来。她走了进去,短短几步路却像一辈子一样漫长。
“主人。”喃喃的,她跪坐了下来。小手从他矜贵清隽的面容上出发,轻轻的颤抖的抚弄过他的唇际,他的眉眼,他的颧骨,他的额发。
那具已经失去生命力的高大躯壳正仰躺在那里,静静闭着眼睛,像是枝被人随手攀折下的清雅栀子,一碰就会碎开。
她抚了抚他的鬓角,轻轻的呼唤着,就像是当年她救他时偷偷做过的那样。“主人你起来呀!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呢。”
“主人……不要睡了……多冷啊……我听嬷嬷说过,中原人以后是要走黄泉路的。那黄泉路那么冷那么黑……您这么光明的一个人,就像是我草原上的天神一样,又怎会去那儿呢?”
“主人您别睡了……你看外面雪这样大,很冷很冷的……而且,您连正妃都还没有呢……不要睡了……我可以走的远远的……只要您醒来……”她轻轻的贴在他胸膛上,亲吻着他的衣襟滚边,无比卑微,无比爱恋,无比悲哀。
“……可如果……”她哽咽了一下,似水晶一般的泪珠静静滑下,转瞬落入衣襟消逝不见。“……如果……您一定要睡……就让我跟着您走好吗……我没什么用,什么都不会……但我能学……很久以前,您应承过我可以跟着您的……咱们说好了的,您千万别嫌弃我啊……”
淅淅索索的,岁岁站了起来擦拭掉脸上已经冷掉的泪水,她回头望向了桌上还剩下半壶的鸠液。
白幕被佟嘉敏从外面撩了起来,曳入一地雪光。“可信了本王?现在愿同本王离开中原了吗?”
女人坐在那里,只轻轻的抚摸着苏鹤行冰冷的面容,却不抬头看来人。“是你杀了主人吗?”她的语速很慢很温柔,轻声细语的。
突然敏锐的察觉到对面女人情绪似乎不一般,他皱起好看的眉头来。
“我在问你话呢!是你吗?”她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了谁似的。
豁然间,他看见那双秀气到有些柔弱的弯眼睛朝他静静看来。内里深黑到像是穹顶堆积的铅云,被遮蔽了一切情绪,只从缝隙中透出一束仿若闪电的光!
他轻轻的抿了抿唇。“苏鹤行本不是什么好人,杀人放火,屠城刺杀,他什么坏事没做过?他把你扔到庄子里一年半不闻不问,若不是姚子仪把你抓出去,你当你能离开那个庄子?他有什么好?什么侍妾?想玩就玩玩不想玩便丢开,只哄你这傻子罢!”佟嘉敏轻轻的分析给她听,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嫉妒。
说来可笑,他比苏鹤行究竟差在哪?满手皆是血腥的男人也配得到真心吗?那天在围猎场,他亲眼看见她拦在苏鹤行的面前以身饲兽。那一刻他的内心无比动荡!心跳快的似乎能从口中跳出来似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妒忌苏鹤行了。
他妒忌那男人拥有这世上最珍贵的真心!他出身柔然皇室,后来又辗转来到中原。一直都是夹缝中生存,他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明白一颗真心的珍贵!既然苏鹤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