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伴随着鸡鸣声和孙大山的铜锣响,大家齐聚在村中央的大树下,孙大山一如既往地宣传着他那一口云南方言的革命措词,正当他滔滔不绝的讲话时,我们知青打断他,并提出粮食断尽的问题;孙大山故作惊讶,并问了问一旁的坡子李,坡子李说招办处划拨给我们知青的粮食早在一周前就全部领报完毕,并且还在村办的门上张贴了公示,说是我们没有注意。
我立即叫姜军峰去村办把那张公示撕了拿过来,上面赫然写着咱们知青分配的四百斤粮食全部领完了,坡子李还掷地有声说我们知青不知节约粮食,胡吃海喝。郑书当场就忍不住骂道:“李瘸子,放你娘的狗屁,招办处当初给咱们分拨了八百斤粮食,怎么到你手里成了四百斤了。”
坡子李见下不来台阶,公然与郑书在台上台下对骂,我们看着公示上白字黑字写着,完全与真实情况不符,显然是对方克扣了咱们知青一半的粮食,便一时帮衬着郑书,加入到了这场对质中。乡民们不知所云,都在一旁议论纷纷,孙大山眼看着形势不容控制,立即叫来几个村中大汉来遏制我们有些过激的行为,我们实在是气急了,恨不能把坡子李从台上拉下来暴揍一顿。
马晨高呼着对乡民们说道:“乡民们,这个李富利用职务之便,私自克扣咱们知青粮食,走!咱们去县委会告他!”
乡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愿意动起来的,我们对此感到十分失望,他们几近麻木的生活使得他们没有了热血,更没有了世间道义。忽然人群里有个人说道:“孙村长待人善良,何况是一村之长,不可能私自克扣知青的粮食。大家说对不对!”
马晨指着那人骂道:“好啊,你竟然还敢在这里煽风点火!我看你就是和他们一块的同谋!”
乡民们相继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都说村长孙大山不是这样的为人,竟然还说我们吃完了粮食,企图通过这样的法子索要粮食。这让我不禁有些震撼,我简直低估了孙大山在乡民心中的形象,原来有这么多的人拥护他,难道是惧怕他一村之长的职位?
孙大山举着铜锣重重的敲了一声,然后对着台下的人喊道:“别芝麻辣喊了!知青们,这个事儿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散克!”
我们气愤的活儿丢下直接来到了村办,坡子李散完会就躲了起来,还是孙大山独自一人出面,我们还没进村办的大门,他就丢下铜锣说叫我们跟他走一趟。
郑书一副耍横的狠劲说道:“孙村长,你别跟我们整这一套有的没的,我告诉你,私自克扣知青粮食是贪赃枉法的行为,我们可以去县城告你。”
“对啊,孙村长,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国家法律有条明文规定,贪赃枉法罪行可是很重的,轻则抓你去开批斗大会,重则关你进去坐大牢。你可是中甸村的村长,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太好听。”马晨说道。
孙村长一个劲的点头,显然他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去,不禁说道:“幺儿们都是大城来的知青,文化比我高出一个天,只是……”
“别只是了。”我说着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冷笑着说:“孙村长,你可能没有体会过那种抓去开批斗大会的滋味,我可是过来人。”说着,我拂起衣袖把手臂上的伤疤露给孙大山看。
“第一天他们会扒掉你的衣服,用一种浸泡过硫酸的牛鞭抽打着你,第二天会给你上老虎凳,那砖头砌得老高了,第三天他们用尖锥子戳你的指甲盖,那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了。我说哥几个,咱们村长马上就要去体验了,我们且祝福他能有命回来吧。”
“是啊,是啊,孙村长,你放心,在你离开家的这几天,你的婆姨和那七八个小孩我们都会好好照顾,来时我怎么说来着,您是咱们的再造父母、您的婆姨就是咱们的娘、您的儿女就是咱们的兄弟姐妹,你大胆放心的去吧。”郑书感慨就义的说道。
孙大山被我们几人轮番相逼,吓得小两腿打摆子,他颤着声音说:“批斗大会我看得多,我比你们青酱清楚得很哩,且不说这些,幺儿们随我走一趟,这里面的倒究都清楚了。”
我点点头,答应跟他走一趟,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于是叫姜军峰、陶红和蒋梦先去农地里干活,我和郑书、马晨跟着孙大山一块儿去。
孙大山把我们带到村上的几户人家,我们看见土屋子里尽是一些牙牙学语的小孩和老人,甚至还有妇女正在煮着米粥糊糊喂给刚出世的婴儿喝,看得出来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艰苦。我们相继走了十几户人家,几乎他们的日子一个比一个惨,有得土屋子都快塌了,却里面还挤着七八个大人小孩。
看到这里,孙大山说我们知青当初来之前,县委办就给他们的村子下了通知,一定要好好安定知青们的生活,孙大山挨家挨户的把那些有力气的男人全请了出来给我们砌土房子,他说我们的那两间土房子是全村最好的,大家都羡慕极了。
“至于粮食,我承认是私自扣留了你们一半,这和李会计没有任何关系。我每天每夜翻来覆克,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们中甸村不至于穷到青黄不接,可是咱村的人实在太多了!地里的庄稼、青原上的牲口哪一个不是大队上的,乡民们只有等到来年的开春才能分到粮食,可他们家家户户的劳作力稀缺得很,按那么点工分怎够一大家子吃喝,幺儿们是大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