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兴致勃勃地啃着手上的糖葫芦,丝丝酸甜的奇异味道让她露出的娇俏神情,徐纶也是微微一笑,这二十年来她过得太苦了,一切都随她吧。
“嗯?你看着我干什么?”她又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咀嚼,便发现了徐纶的视线,“小纶纶你也要吃吗?来,妈妈喂你。”
说罢将手上的糖葫芦递了过来。
徐纶看着一串糖葫芦上其中一颗被咬掉一个月牙状的缺口,大口一张故意将那半只残果吃进嘴中,“真甜。”
也不知说的是糖衣还是佳人残留的津液。
“你……”娖姐姐嘟了嘟嘴,却没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已是入夜时分,繁华的夜市也开始热闹起来,二人逛得都感到有些腹中饥饿。
“小纶纶,去哪里吃东西,妈妈饿了。”
“嗯……既到扬州,去酒肆饭庄亦无不可,但我想好容易来一次,倒不如带妈妈去尝尝此处的小吃。”徐纶想了一下答道。扬州他来过多次,彼时三两同窗好友一同在这灯红酒绿之间游乐玩耍,甚至还有一次几个半大的孩子去青楼充大人被坑骗的经历,他也不禁有些好笑。
“好呀,我最烦那些规规矩矩的盛宴大餐,随心所欲,正合心意。”娖姐姐立表赞同。
饺面、麻花、汤包、烫干丝……在商业街旁一间临街小店,满满一桌各式小吃用精致的盘碟装着,江南的菜式也是那么精细小巧,每一样都只有小小一盘,看起来甚是可爱。
娖姐姐依次品尝,赞不绝口,这样清淡的作法正合娖姐姐的胃口。
“来,张嘴——”娖姐姐微笑着执箸夹起一只精巧的蒸饺伸到徐纶的嘴边,他却微微摇头看着她的玉手。
娖姐姐稍一皱眉,便领悟了他的意思。她轻啐一口,放下筷子,却换用两指拈起送来,徐纶才笑着吃下,却在她不及收手的一刻,舌尖轻舔了一下她的指尖。
“脏死了,你这坏孩子。”虽然早知道他不可能会老实,娖姐姐仍然略带羞意,递来一记好看的白眼。
“呵呵,二位真是神仙眷侣,深情感人,叫我老婆子好是羡慕啊。”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二人间蕴生的温馨氛围。
徐纶和朱媺娖同时抬头,来者是一个伛偻老者,满面皱纹,面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不知老人家有何见教?”徐纶愣了愣,便拱手说道。
“这天下真是不平啊,有人山珍海味尤不满足,我老婆子却缺衣少食,朝不保夕。这位公子,老婆子饿了好久了,可愿意赏口饭吃?”徐纶这才注意到老人身上的衣物甚是破旧。
徐纶心下好笑,这是哪里来的怪人,居然打扰别人吃饭,这样如何能讨来饭吃?他伸手入袖掂量了一下,掏出一块碎银,“老人家尽管拿去。”
那老者瞥了他一眼,却不依不饶,“老婆子饿极了,也不想那么麻烦,你们桌上的东西将就着给老婆子尝尝吧。”
“你!”徐纶有些皱眉,就算他再怎么脾气好,自小养尊处优的世家优越感也让他有些无法容忍被人如此放肆。
“老奶奶,你饿了吗?呐,这些给你,趁热吃吧,我知道挨饿的感觉真是很难受呢。”娖姐姐却自顾自地将身前的几盘吃食让向老者。
既然娖姐姐都首肯了,徐纶也无话可说,默许了老人取食的行为。
老人将桌上的小吃一扫而空,又咂摸咂摸嘴,“不错不错,有钱人过得就是舒坦,吃得真饱……公子给老婆子一杯茶吧。”
徐纶都快被气乐了,真是得寸进尺啊。不过看着娖姐姐依言倒茶,他连忙拦下,“姐姐,我来。”
二人协定过,为了避免麻烦,有外人在的时候,二人还是姐弟相称。
徐纶自己给老者斟上一杯,看她一饮而尽,舒了一口气。
吃饱喝足,那老者轻笑一声,“这年头日子艰难啊,吃饱一顿饭都不容易了。”
徐纶闻言有些惊奇,“老人家,武王在世,文修武备,天下承平,你看看扬州这一片太平景象,怎么会连饭都吃不饱呢?”
“哼哼。”老者面露不屑,“公子看到的,只是繁华的表象。世间之事自有不平者,那武王把持朝政,行的都是些惠及世家的事情,公子不信可走出江南,去湖广,去江西,去甘陕看看。何况即使是这江南地面,也是贫者愈贫,富者愈富,只是普通百姓目前大多尚能温饱,不至于聚众起事罢了。”
还不等徐纶反驳,她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去,“地里飘来一颗外来的种子,长出一棵不像话的庄稼,带坏了满地的收成……就让蝗虫把他们都啃掉吧,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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