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一坐在他的身边,小口小口的咽着煮鸡蛋,吃的十分艰难。他痛苦的咽下最后一口,将杯中的半杯牛奶一饮而尽,颇有壮士断腕的悲壮感。
舒笑看的直想笑,想到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被逼迫着吃鸡蛋,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一手夹了个包子,伸出另一只手摸摸路伊的圆滚滚的脑袋。
这幅温馨美好的画面正好被刚从厨房出来的路暖看见,她微微一笑,才刚刚坐下,便有门铃声响起。路暖放下拿起的木筷,推开椅子准备去开门,却被舒笑伸手阻止,三两下吞了手中的肉包:“唔,啵眼额等……”
“那就麻烦你去开门了。”路暖弯了眉眼,奇迹般的竟听懂了他的话。
舒笑点点头,走到玄关开锁。
路暖明明听到了木门打开的转动声,接下来的时间却像是凝固般,久久没有传来应有的对话声,同样的,舒笑也没有回来。
等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口中奇怪的叫唤着他的名字。
但是很快,她也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僵在了原地,十米外冷脸看着她的,正是她四年未见的母亲。
路暖再看向像是雕塑般的舒笑,他穿了件宽松的t恤,居家的拖鞋,配上乱糟糟的头发,这幅样子大清早的开门,如果说他们没关系,怕是鬼都不信吧?
路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转身逃跑,但是这三寸之地,能跑到哪里去?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战战兢兢的走到门口,和她母亲并排而立,被舒笑瘦高的身体遮挡住的另一人也缓缓的进入视线。
那人的气质和当了一辈子教师的母亲不相伯仲,大概是娃娃脸的缘故,看上去稍稍年轻些,穿了件素色的直筒连衣裙,脸上还带了些笑意。
不用想也知道是舒笑的妈妈了,更何况,路暖五年前还见过她一面,和那人一起。
舒笑和路暖面面相觑,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死定了”这三个字。
让路暖感到稍微好受一点的是,她不用独自面对变得更加生疏的母亲。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通常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是鬼见愁的冷漠冰山脸,一个是随你任性的温柔如水脸,这两张脸在路暖的头脑里不断交替,最后变成了这个看见她就冷漠无视,看见路伊一后立马喜笑颜开的人。
是的,身为教师的母亲最喜欢孩子了。
两位妈妈进门后看到路伊一,只差没有跳起来。事后舒笑还说,如果没有路暖的母亲在,他妈妈是绝对不会只是克制的亲亲抱抱。
本来以为是有生之年都无法实现的奢望,却像是圣诞礼物般,突然的,实实在在的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会激动不已。
长辈的到来让两人措手不及,秘密永远不会总是秘密,但在毫无商量的前提下三方会谈,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形势了。
在厨房准备茶水的路暖磨蹭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直到又有敲门声传来,作为离门最近的人,她匆忙放下水壶,胡乱往墙上挂着的吸水毛巾上抹了一把手,今天可真是够热闹的!
路暖带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拉开门,门口站立的男人已经不是记忆里那尚算年轻的模样,丝丝华发占了一半,微涨的啤酒肚也消下去了不少,只有不善言辞还一如既往。
他眉间的褶子挤压到一起:“你们楼下也太难停车了,我找了好久。”
“爸爸。”路暖终于有了看见亲人的实感,虽然这几年联系的不多,但如果没有那几次宛如救命稻草般的援手,她怕是撑不到今天。
粗糙的大手如小时候般摸摸她的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总有办法。”
“嗯。”眼含热泪还未落下,就被屋里的女魔头硬生生打断了。
路妈妈抱着路伊一一把塞进路爸爸的怀里:“先送了孩子上学去,这里的事情你先不要管。”
全都收拾整齐的舒笑急急忙忙追了出来,对着路暖猛使眼色,转又殷勤道:“阿姨,叔叔他不认识路,还是我去送吧!最多半个小时,我就回来了!您让叔叔在家休息一会。”
“把名字报上来,现在的导航哪里不能去。”拒人千里的声音油盐不进。
说的很有道理,舒笑总算知道为什么路暖可以一躲四年不肯回来。
而路爸爸见了路伊一,也瞬间忘了女儿的存在,乐呵呵的恨不得现在就走,就算是当车夫也心甘情愿。
路暖从小就很少抗拒母亲,向舒笑投去毫无办法的眼神,只能将路伊一上学用的东西一一交代好。
也是多亏小家伙不认人,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去,很快就和路爸爸聊的笑声不断。
一大一小在路暖和舒笑视死如归的注视下按了电梯,很快消失了身影。
屋内寂静的让人难受。
路暖将已经有些冷掉的茶水重新倒入热水,轻轻的放在茶几上。
芳姨,也就是舒妈妈亲切的拉住她在长沙发坐下,而舒笑和路妈妈则面对面占据了两边。
“你别忙了,我们不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