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
“不进也不行。”他降了速度,抬鞭指了指前方:“到地方了。”
那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宅邸,门楣上青底金字,大大地写着“扶风王府”四个大字。打开大门,一路红灯笼沿着甬道,里头贺客盈门,也不避讳新妇露着脸,嚷嚷着“来了!来了!”顿时鼓乐齐奏,是杨盼从来没有听过的节奏分明的胡乐,歌女舞姬跳着胡旋舞,身上长裙舞成一朵朵石榴花,臂上彩带飞在空中,宛如焰火腾起一般。
甬道尽头门扇大开,是王府的正屋,里面迎面燃着篝火,后面仿佛是一座毡包。
杨盼已经呆了,头上发髻乱蓬蓬的,因挣扎而翘起了许多呆毛,被火光一照,真是有些狼狈。
罗逾已经把箍着她腰在姿势改成了挽着她的手,此刻低声说:“小呆瓜,怎么不看路?”
杨盼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是一个棕色皮子、大红彩绸裹着,配件都是镶金饰银的大马鞍。她本能地一大步跨过去,周围响起女眷们的喝彩声,打扮得奇怪的傩师在鼓点里又唱又跳,奇怪极了。
几个女眷上前向天空、大地和他们两个人洒着香喷喷的酒滴,口里喃喃诵着什么。又有人给罗逾递了弓箭,一样是火箭,他把箭射到篝火的顶上,蓬起一团烈焰。那几个傩师便随着音乐蹦跶得更欢了。
过了篝火,便是青色毡子的帐篷,早有人揭开饰着红花的帐门,把两个人迎了进去。里面一片辉煌,正中是织绣精美的彩色氍毹,上面铺着大红羊毛毯子,坐席都是毛茸茸的皮毛料子,矮案上摆满了瓜果和食品。
两个人被喜娘奉到上座,喜娘问罗逾:“殿下可曾挨打?”
罗逾揉了揉胳膊,其词若憾:“挨了,好狠呢!”含着笑瞟杨盼。
喜娘笑道:“捶杖新婿,才能打掉晦气,将来福气盈门!”
罗逾笑道:“可不是,我特意没说,就是怕挨揍,结果还是逃不脱。”
喜娘笑道:“可不是注定殿下的福祉无穷?”瞥了一眼新娘乱蓬蓬的头发,还没缓过来的肃杀脸色,“噗嗤”了一声才说:“王妃从南朝来,大概不知道鲜卑的风俗,娶嫁靠抢,就算是明媒正娶,也要做一个抢亲的模样。女婿在岳家挨打,越挨得住福分越多。”
她跪坐斟酒给两个小新人,口里道:“一杯祭天,一杯祭地,天生地养,常与福祉安康……”
杨盼总算明白今天的路数,哭笑不得,又觉得好笑,又觉得丢脸,此刻只能学着喜娘和罗逾的模样,用手指从杯里沾了酒液,弹几滴在天空,弹几滴在地上,最后交换过系着红丝带的酒杯,彼此抿一口,算是喝过了交杯酒。
喜娘心满意足,说了一串儿的吉祥话,把两个人的衣襟绑在一道,然后道了“安置”,笑吟吟出门了。
外头鼓乐也渐渐停止了,宾客盈门的说笑声小了,篝火“哔剥”的声音也慢慢消失了。杨盼问:“你不用到外头陪客人饮酒?”
罗逾摇摇头:“他们已经吃过喝过几轮了,不需要新郎官陪同。下面的时间,都是咱们俩的。”眼睛便亮汪汪地看过来。
☆、第一三二章
杨盼心里还有点气罗逾, 虎着脸不想理他。罗逾捱蹭过来, 搂着她的腰开始嗅她的头发。杨盼伸手把他一推:“心情不好,别动手动脚的, 讨厌!”
罗逾知道这抢亲的婚俗把她吓到了,女孩子要靠哄,今天新婚燕尔, 只能用水磨功夫。他低声下气说:“我知道今天吓到你了。我们这里认为女郎出嫁, 哭得越大声、对母家越留恋,说明越重感情,将来夫妻也越和睦。而娘家女眷会拿着竹杖杖打新婿, 打得大委顿的都有,既是给新婿一个警示——日后不许欺负新妇;也是意味着新婿是个吃苦耐劳的男儿,将来有出息,有福气。”
这些奇特的抢亲遗俗都说明北朝的女儿家金贵。
但这也是杨盼大不服气的地方了, 她嘟着嘴说:“既然是风俗,怎么不提前叫我知道?你今天吓死我了你懂不懂?”
罗逾前仰后合:“虽然不叫你提前知道风俗,但你难道不懂我们要大婚?就算我换个法子来接你, 也还是我来的嘛!我事先也告诉了你身边的大宫女金萱儿,她拍着胸脯叫我别说。”
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杨盼恨得牙痒:“她凭啥自作主张啊?”
罗逾说:“她说:‘既然要哭嫁, 事先说明白了,咱们那个开朗得没谱儿的公主一定哭不出来, 到时候满脸嬉笑,太不成体统。还是别告诉她,兴许能哭出来。’”
罗逾点着头说, 似乎对金萱儿的先见之明很是满意。
“她才不靠谱呢!”杨盼几乎要脱口而出:她都做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了!还幸好罗逾反应快,火盆分量重!不然,不堪设想!
但是再想想,罗逾先也没说错,他们说好了要大婚的,就算形式上是抢婚,把她吓成这样,死的心都有了,在外人看来是没道理。怪只能怪她上一世被罗逾坑太惨了!
所以,罪魁祸首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