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局。
兖州依旧处于冰天雪地中。
当第一船盐回来,闻佑安排了士兵连夜撒于路上,不少百姓偷偷的连雪带盐的抓了一把回去,要在以往,必定是一顿棍子对待,可现在那些士兵除了警告一番却轻易不敢动手,州牧大人不同于其他大人,他们都知道。
闻佑带着一众官员冒着风雪出来了,看着湿漉漉的地面总算放下心来,“有用,让其他地方全部照做,就是把盐场搬空了也得先将这一关熬过去,皇上那里自有本官去说。”
“是。”有了这句话,其他人都是大松一口气。
趋吉避凶是人之本性,闻佑也不觉得他们有错。
“大人,这要是都撒上盐,得需要多少,盐价怕是会上涨不少。”陈坚身上都湿了半边,他却顾不得这些,还让给他打伞的衙役离他远些,钻入闻佑伞下道。
“这是不可避免的,明日起你专门看管此事,稍微上涨本官能接受,要是上涨得厉害你得调控下去,再则,多带些人手,查出来是哪些人在背后赚这昧良心的钱,处以重罪,本官倒要看看他们是要钱还是要命。”
“是。”
深夜时分又到了一船盐,第二日天才蒙蒙亮的时候第三船也到了,城内总算是不会连出个门都危险了,可是却也湿漉漉的讨人嫌。
在回春堂几日没有回来的江轩终于被人扶着回来了。
精神稍有些差,其他倒也还好。
好好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江轩便觉得自己恢复了大半,“也亏得闻姑爷敢作敢为,后来摔伤的明显少了,只是这撒出去的盐也确实太多了些,盐场怕是都搬空了。”
华如初自然不会去说这主意是她出的,笑着接话道:“就是搬空了盐场也好过全城被困住,这个问题解决了也才能抽出人手去解决其他问题。垮塌的房屋越来越多了,死伤越来越重,阿佑要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即便是没死的没有地方可遮风雨也会冻死,熬过这一关,兖州的人口怕是要锐减。”
江轩一直在回春堂呆着。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死伤很大?”
“恩,昨天报上来的死伤就有上千,今天的我还不清楚,这还是知道的。住在那偏僻地方的百姓是不是还活着又有谁知道。”
江轩一辈子见惯了生死,听着这么大的伤亡也是半晌没有吱声,一天就如此了。风雪要是不停,怕是数目还得不停增加。
好一阵后才喃喃道:“人只觉得自己主宰一切,面对天灾时却如蝼蚁对着人时一般无半点反抗之力。”
这个话题太沉重,华如初没有接下去,而是起身叫过华明,“送江伯回屋休息,江伯,其他事我管不了。您的身体我却是需得管着的,您操心的事自有该操心的人,我们尽了力便好。去歇了吧。”
江轩叹了口气,回屋去了。
华如初走出门,愣愣的看着依旧没有半点停歇迹象的雨雪。再这样下去,她的男人就要累死在外面了。
闻佑很晚才回来。
带着一身的风雪。
华如初想要靠近,闻佑退后一步,“你去歇着,我自己来。”
华如初瞪他一眼,吩咐秋谨叫人尽快抬水进来,转身去拿了衣衫搭到屏风上,这才走向男人,不顾他的闪躲固执的拉着人去往屏风后。
向来体温偏高的男人手冰得和外面的天气没有区别,华如初心疼得不行,偏又说不出责备的话,只得沉默着给他取下玉冠,湿鞋子袜子丢到一边,又用干净厚实的帕子给他包住脚。
闻佑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知道她在生气,却说不出一句哄人的话来。
水来了,华如初拉着他起身,将衣服一件件脱了,推他进了澡桶。
闻佑乖乖的照做。
“如初……”
“我没生气,就是心疼。”华如初不停的舀起一大勺水从脖子淋下,声音的。
明明就是在生气,闻佑苦笑,仿佛被风雪冰冻起来的心却一点点解了冻,摸着如初的另一只手覆在自己脸上,一日的疲累因这个人对他的担忧而去了大半。
华如初却更加不满了,脸都冰成这样,还要不要命了。
干脆将帕子拧成半干敷在他脸下,华如初几乎是恶狠狠的道:“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什么都得自己亲自去做,手底下那么多人养着做什么的?吃闲饭吗?”
闻佑半句话不解释,顺应道:“好,以后我就支使他们去做。”
华如初都想瞪穿他的后脑勺,当她不知道他是在敷衍她?
“如初,到今日下午止,伤亡增加到四千多人了!”
华如初吓了一跳,哪还记得刚才在为什么生气,“怎么会增加那么多?昨天得到的数字不还是一千多点吗?”
如愿转移了如初的注意力,闻佑松了口气,心情却同样沉重,他刚从陈坚那里得知时问的也是同一句话。
“灾情加重了,要是雨雪不停,明天怕是……”
只要雨雪不停,灾情便会一日比一日重,华如初自是明白,苦笑着叹息,“我突然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不知这一灾要熬多久才能熬过去。”
“总能过去的。”闻佑轻轻拍了拍如初的手,感觉身体已经回暖后站起身来,自己拿了帕子擦干,套上衣服拥着如初回转屋内。
华如初给他擦干头,又给他按了按穴位便推着他上了床,“明日还需早起?”
“恩,抱歉,这段时间都没能陪爹娘和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