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们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明明是嫡子嫡女,比继室的孩子过得差也就罢了,甚至还不如那些庶出的。他们这些嫡出的,过的还不如庶出的,难道就不会被人嘲笑了吗?
阮明年纪不算很大,可他心里有一把尺子,他们被嘲笑过,被踩扁过,只要他们没有违法乱纪,只要他们的内心还是善良的,这就够了。依附别人也好,没有面子也好,阮明不在乎。
林如海是忠臣,也是一个清官,林家祖上的名声也极好。就算阮明依靠林家,那也没有什么。
阮明的身上没有那些读书人的清高,淮安伯府的糟糕的环境,让他明白了,清高是无用的。
“你明白就好。”阮静姝就怕弟弟不明白这一点,她是明白的。嫁入薛家后,她就把自己当成商人妇,而不是淮安伯府嫡女,不是官家千金,没有官家千金的高高在上,没有嫌弃薛家的铜臭味。
她既然嫁入薛家,自然就要好好过日子。她明白的,她也希望阮明也能明白。
阮静姝不可能一辈子帮衬着阮明,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不可能管那么多,不能牺牲婆家去帮助娘家。阮静姝都明白这个道理,最重要的还是得让弟弟立起来,只有弟弟自己立起来,这才有用,否则别人帮衬再多,也会倒下去。
“姐,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不用担心那么多的。”阮明有些心酸,姐姐担心他过得不好,也担心他心里扭曲。
因为他们从小生长的环境就不好,姐姐怕他长歪了。阮明怎么可能不明白,要是自己真的长歪了,那就太对不起姐姐了。他知道外面有的人就喜欢捧杀,喜欢把别人的孩子教坏了。
被教坏的孩子还不认为自己被教坏了,而认为自己得到不少东西。这种人从根上就已经坏了,要让对方改变多年的不好的思维,难如登天。
当年,要不是淮安伯老夫人护着,阮静姝看着,现在的阮明可能就已经变成一个无用之人,更别说有能力去科考了。
“是,是,是。”阮静姝笑着道,“要回去的时候,别吓着祖母,祖母年纪大,不经吓的。”
“祖母的承受力可比我们好呢。”阮明可不认为他祖母承受能力有多差,这些年来,父亲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让祖母伤透心,可是祖母只是一个女人,做不了什么大事,就只能任由父亲胡来。
按照林希的说法,顶多就是让父亲退位,不再当淮安伯,又不是让父亲去死。当然,也有可能让父亲去大牢里面蹲几天。这都还是好的,不伤及性命。
“父亲到底是你我的父亲,他会活得好好的。”阮明保证,“只要他活着一天,就能有吃有穿。”
“好。”阮静姝不知道阮明具体要怎么做,但眼前的是她的弟弟,她相信弟弟。
两天后,林希果然带着阮明去了淮安伯府,林希倒是想砸门,可惜淮安伯府的人太识相,让他没有砸门的机会。
淮安伯到底是一根欺软怕硬的人,在淮安伯的眼里,林希是长宁侯府的世子,长宁侯府可是炙手可热的人家。长宁侯的嫡女是安乐公主,太上皇还住在安乐公主府,安乐公主的驸马又是建安王世子。
这一层层关系下来,林希可不就是了不得的人物,林希跟太子也算是熟识。
淮安伯自然怕林希,在他得知林希来府上的时候,也顾不得跟小妾温存,连忙收拾一番,前来客厅。
当淮安伯看见阮明的时候,脸色微变,这个孽子跑过来做什么。
“林世子。”淮安伯瞪了一眼阮明,便笑着看向林希,非常狗腿,“茶水可还合口?”
阮明见着淮安伯如此狗腿,一张老脸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颇为不屑。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也就只敢在家里欺负人,在外头的话,也只能欺负更弱的人,一般人还不敢欺负,因为淮安伯府太过落魄,他父亲担心有人真的上告衙门。
“你们的世子之位比茶水更合口!”林希挑眉,“择日不如撞日,您今日就写封奏折,请立世子吧,世子之位就给阮明吧,本世子瞧着他挺顺眼的。以后,他跟本世子一样,都是世子。”
淮安伯的笑容僵住了,他可没想把世子之位给阮明。按照妻子说的,阮明和阮静姝这些年这么恨他,也恨着府上的其他人,要是把世子之位给阮明,等阮明当了淮安伯府,府上的其他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儿受苦,不能让阮明当上世子。
“这恐怕不行。”淮安伯拒绝,“我的二儿子倒是不错,兴许他更合你的眼吧,要不要见一见?”
“见什么?扒皮抽筋吗?”林希起身,“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请封,那就等着吧。”
说着,林希又带阮明走了。林希今日本来就是来踢门的,没打算多做什么,他正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第一步就是踢门,第二步该去找太子吧,太子一定能搞定淮安伯。
至于林希为什么不亲自去搞定淮安伯,找证据之类的,没有继续明面出现,那是因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得有强硬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