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水风铃,棉麻小门帘,还有柔软的棉花坐垫儿,灯是柔和的纸灯笼,一切笼罩在温馨的暖黄里。
“我喜欢这里的装修,”白乔枝好奇的看看这个插画,戳戳那个陶塑摆件,“店主一看就很用心,有家的感觉。”
裴之昇笑笑,他为白乔枝倒一杯大麦茶,说道:“开店的,是我爸爸那边的表弟。”
“诶?”白乔枝瞪大眼睛,“谁呀?”
裴家就那几个孩子,白乔枝印象中没有开小饭店的,难道是刚开的私业?
裴之昇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灯光很暗,让他温润儒雅的面容半数沉于阴影,这让他看上去有些忧郁。
“裴之舒。”
没听过。
裴家这一辈是之字辈,之贤,之荣,之昇,没听说过有个舒。
察觉了白乔枝的疑惑,裴之昇失笑:“你不认识是应该的,等会……你应该就明白了。”
上菜的那一瞬间,白乔枝明白了裴之昇怅然的无解释。
裴之舒他,脸上有一道刺青。很小,在额角右侧,却很醒目。
这代表着,他犯过“强/奸雄性罪”。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静静布菜,和微笑着的兄弟打个招呼,低声道了“您慢用”,便垂眸离开了。
他其实样貌很英俊,是那种冷硬的长相,看上去有点凶,但不想是会犯这种罪的人。
星盟对强/奸雄性罪深恶痛绝,为了整治历年来居高不下的强/奸罪犯罪率,每一位犯人都会在额角留刺青,以示惩戒。
裴家如此重面子的封建世家,会把这样丢脸的雌性后代逐出也说得过去。
等裴之舒走远了,白乔枝忍不住低声道:“不会吧,我看他面相凶了点,却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啊,怎么会?”
裴之昇垂眸,为白乔枝平稳的布菜:“他确实不是。他是被他……前夫告上法庭的。”
对上白乔枝不敢置信的视线,裴之昇苦笑:“他的前夫在结婚三年后,嫌他生不出孩子,要娶另一位雌性,他坚持拒绝,他的雄主气不过,告他婚内强/奸,他被强行免除配偶地位,也被逐出裴家。”
第五纪元后,为了倡导雌雄平等,规定雄性在娶新任雌侍时,要经过所有配偶同意,才可以领证。
事实上,长期一雄多雌制度下来,大家都习以为常,没办法,生育率和性别比在那,长辈、整个社会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不同意就你矫情就你特殊啊。所以这项规定也是面子工程,走个“平等”流程。
而裴之舒,便是渴望法律维系他可怜的爱情,又被法律狠狠碾压在尘土里的雌性。
法律是极度偏颇雄性的,强/奸雌性案几乎不受理,别人都笑你得了便宜卖乖,再者雄性那么柔弱可爱,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努力反抗还能被强/奸了?
强/奸雄性案却一告一个准,性别失衡下的辣鸡dir罪该万死,高度保护了雄性同时,却也涌现出非常多冤假错案。
白乔枝不忍的握紧水杯,却又忍不住劝导他:“没关系的,他这样看透了渣雄的面目,正好找更好的。他的前夫娶了新老公又如何,该生不出来就生不出来,早晚也要被抛弃的。哼,渣雄注定命中无子,辣鸡!”
小奶虫越想越气,握着小粉拳义愤填膺:“这家店装潢这么温馨,一看店长就是个爱家庭的好雌性,这还不珍惜,脑子被僵尸吃啦!”
说这话的时候,他大眼睛生气的眯起来,这看看那看看,仿佛是真的在为店长打抱不平。
一瞬,裴之昇竟仿佛看了到一束柔和的火焰。
他忍不住问:“您难道不觉得,裴之舒反抗前夫娶二房,才是不对的吗?”
白乔枝一愣,怒火直接就上来了:“不是,这种事哪有对不对的呀?如果两人真心相爱,那就两个人过,如果能接受娶二房,那就娶;不能接受,离婚不是最正常的吗?一家有一家的过法,爱情有各种各样的轰轰烈烈,为什么要让世俗眼光委屈自己?如果他妥协了,就会有三房四房,一辈子都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这太难了,太委屈了!”
“乔乔……”
白乔枝意识到了什么,控制住情绪,只是有些悲哀的看裴之昇。
裴之昇在为兄弟打包不平,他知道。
但裴之昇,还在矛盾的,被自己封建思想禁锢着。
感情上,他在抗拒与别人分享爱人,想要自私;但从小到大受的教育、以及这个社会告诉他,你不能自私,你要为家庭做奉献,你要接受一雄多雌制,强行压抑着他的独占欲。
“想想自己吧,”白乔枝最终说,咽下口感微涩的大麦茶,“为自己活着吧。”
白乔枝是不接受一雄多雌的。
现在是雄性是,原先是雌性也是。
一想到自己爱的人,也要爱别人,也要与别人分享,虫核就痛得不得了。
所以,如果他不是雄性,他也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或者,真像谢毅行说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