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不会是那样!绝对不会是那样!塔兰特抱紧牧师向岸边冲去,脚底打滑使他扑倒在水中,卡特丽娜在岸边接住琪拉维顿的双臂拉她上岸,“塔兰特,她额头还有温度!”
“给她治疗药水!”塔兰特匆忙中把灵纹袋里的药水一起扔在地上,他拿出松油罐和火石,“一定要坚持住!”
卡特丽娜选出治疗药水喂牧师喝下,“发什么了什么事!”
火石受潮无法打出火星,塔兰特把全部松油浇在草地,“用法术!”
卡特丽娜吟唱起火焰箭点燃松油,窜起的火焰照亮牧师,她裸露的皮肤布满伤口,数十个口子,也许更多,“太可怕了”,卡特丽娜看着那些伤口摸摸自己手臂。
“去找些可以燃烧的东西”,塔兰特迅速卸下铠甲让琪拉维顿紧贴自己,伤口还在溢血,是因为浸在水中影响了伤口愈合,“等等!”塔兰特看着火焰之外的夜色,“警戒。”
卡特丽娜观察周围,“发现什么了?”
琪拉维顿的呼吸声加重,药水起效了,塔兰特托起她的手,手臂上划了十几道伤口,但都只是轻微划伤,伤口方向一致,间隔均匀,不可能是战斗造成的,“人为造成的伤口,对方在折磨琪拉维顿,把她丢在河里是希望她慢慢死去”,混蛋,“像献祭一样虐待折磨猎物,琪拉维顿可能在之前已经失去意识,我们不能再分头行动,这里有威胁,他可能还在。”
“妮可又放进来什么人了吗?”一丝寒意,卡特丽娜憋了眼牧师的伤口,没有致命伤。潜在的敌人能够不使用武器轻易地突袭琪拉维顿进而使她失去意识,“难道是……莎尔史莱文吗!?”
“不确定”,塔兰特凝视怀里的人。原来对她而言恬静是如此可怕的形容词,暴躁和傲慢才应该是琪拉维顿!塔兰特紧紧抱住。凑近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永远正确的琪拉维顿,快醒来吧,我们一起回去敲碎妮可的骨头,醒醒,治安军仓库还有最好的火龙酒等着你”,那股熟悉的凤岚香已经消失无踪,琪拉维顿身上只有河水的腥味。她的发梢上挂着一颗颗浑浊的水滴。
卡特丽娜俯身抱住牧师裸露的双腿,冰凉,大量失血,虽然治疗药水可以帮助凝结伤口,但流失的血液仍会致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运气。
松油燃烧着,迷离了双眼,塔兰特静静倾听幻觉般的微弱呼吸声,他仿佛重又闻到了凤岚香。玛拉离开时他和她一起走在汀渥山遗落的战场,一起等待西密逹莉的召唤,而现在。琪拉维顿是否已经准备……坐在河边等待……孤单,迷茫,怅惘,像无助的孩子。
卡特丽娜忽然抬起头,“我们应该带她去酒馆,她需要补充食物和酒。”
酒,对!她需要酒!塔兰特点点头,还不是放弃的时候,“用浮空术。能在世界毁灭前到达!”
“我只能记忆两个浮空术。”
塔兰特背起琪拉维顿,“跟紧我!”
“放……下……”琪拉维顿忽然开口说话。微弱,嘴唇还在动。但已没有声音发出。
塔兰特匆忙扶她躺下,“你醒了,太好了!”
琪拉维顿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微微睁开的双眼透出一丝凄凉的目光看着天空。
“嘿!你不能睡!”塔兰特摇晃牧师的手臂吸引她注意,“别睡!”
“琪拉维顿!”卡特丽娜大声呼唤。
双眼缓慢闭上,切断了与世界的最后一缕联系。
该死!塔兰特发抖的手指慢慢移到琪拉维顿的鼻下,没有呼吸!该死!该死!塔兰特忍住所有的情绪狠狠闭上眼,他希望黑暗和封闭能帮助他克服痛苦!可爱的猫咪不该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死去,不该是她,为什么!
抽泣,卡特丽娜捂住嘴浑身颤抖,那颗硕大的戒指上映出牧师临终的模样。
塔兰特睁开眼,“振作,我们应该……习惯,对吗,想想他们,雷克斯从悬崖上落下去,永久的残疾,还有……艾伯特,全身只有脚底还剩一点皮肤,我们应该……习惯”,塔兰特强忍住喉咙的颤抖,食指在琪拉维顿的额间划上祝福符号,“愿玛克辛庇佑你的灵魂”,他觉得自己是残忍的刽子手,正为死刑犯做伪善的祷告。
“玛克辛真的会庇佑她吗?”
“会,玛克辛庇佑世人”,塔兰特放下琪拉维顿,帮她把凌乱的头发顺直。
“哪怕她亵渎过神?”卡特丽娜握住牧师的手。
“爱和宽容是神最强大的力量”,塔兰特低下头看着琪拉维顿的脸,“她也没有真正地亵渎过任何一个神,她是正义的伙伴,虽然她对死者不敬……那才是她,对生者、死者、自己都一样,只做自己想做的。”
“如果我能及时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卡特丽娜双手紧握一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们都不应该自责,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塔兰特闪过兰格瑞的笑脸,那个念头强烈动摇,无辜的牺牲者是否值得?
“世界重复的时候,琪拉维顿会回到那棵树”,卡特丽娜用近似卑微的声音说道。
是啊,这句话提醒了塔兰特,明天琪拉维顿的尸体会倒吊在树上,像被绞死示众的凶犯,毫无尊严!每一天世界都在重复,而我们的琪拉维顿一天一天腐烂,直至成为白骨!这愚蠢残酷的世界!创造这世界的人才应该上绞刑架!
地面微颤,重复的时间到了。
“明天我们怎么做?”卡特丽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