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里的那个世界,在这个时候,他的三弟陆昀,和罗令妤就在背着他们私通。
梦中的世界,陆二郎最后官拜中散大夫。陆三郎死在边关后,陆显曾为陆昀收拾过遗物。郎主已去,“清院”的仆从们再无依靠。侍女小厮们或变卖,或被安排去照顾别的主子。陆显到弟弟的“清院”,看到的是满园荒芜,仆从已去,仅有一个侍女锦月在收拾陆三郎的旧日东西。
锦月在陆三郎去边关前就已经嫁人,她回来陆家,是专程配合陆二郎,整理三郎的旧物。锦月从书房的一个机关格子里取出了一封信交给陆二郎:“这是三郎以前未写完的信……他走的时候便写了,后来却要烧掉。我趁他走的时候从火盆中把信抢了出来。我原想着这信日后还有用……我没料到这信已经是诀别了。”
锦月目中落泪,捂嘴别脸啜泣——“我们三郎什么都没了,陛下不让世人提他,把他的旧年书画全都烧了,没人敢留。就剩下这封信……二郎若是记着我们郎君,就留下他的一丁点儿东西吧。”
陆二郎取出这信,信已经被烧了大半,乌黑一团。锦月仍然抢救不及时,没有把这封信完全抢出来,陆显看到的这封信,字迹与陆昀常用的那种龙飞凤舞般潇洒的字迹不同。陆三郎换了一种笔迹,隽秀、内敛、沉压。字字墨汁浓郁,似每个字都是想了很久才写下的。陆显看到的这封信,只留了最后几个字——
“予卿之心,日月可鉴。纸短情长,然情不寿。若、若……”
就是这烧了一半的信,都是没写完的。
梦中的陆二郎抬头,问锦月:“……他信是写给谁的?为何不写完?他具体是什么时候写的?”
锦月泣不能言,只是摇头,却不肯告诉陆二郎答案。她如何能告诉陆二郎,陆三郎想要挽回的那段感情……已经无从挽回?那位已经九五之尊,哪怕陆家势大,也没有与陛下抢妻子的先例。
梦中那个世界,陆二郎最后只隐约知道自己的弟弟生前,似乎恋过一个女郎。他却不知三郎恋过的那位女郎是谁,三郎最后的那几个“若”,到底是写给谁的……
而现在,梦与现实相映照,陆显心里痛得厉害——纸短情长,然情不寿。
原来梦里的时候,三郎那封信,是写给罗表妹的。那么一切逻辑就合上了——梦中时,陆三郎前往边关时,罗令妤已经被定为衡阳王的王妃,却还未成亲。陆三郎身在边关时,旧帝驾崩,新帝登基,罗令妤一夜间,就从准王妃,成为准皇后了。新帝性急,方登基,就大婚。再过不久,就是陆三郎身死。
便是从离开建业去边关的时候,陆三郎还曾想过挽回罗表妹。他高傲无比,写了信,却没送出去。也许他还想等他冷静些,等她冷静些。却是他一走,便彻底无从挽回了……
陆显掩面,双肩微颤。痛得浑身发抖,感同身受一般,他终于知道三弟一直藏着的秘密了。慢慢的,他咬着牙关,摇摇晃晃地扶着树重新站了起来。他晃悠悠地走在清冷月光下,他心中发誓——
无论梦的真假!他都不能让梦中的事真的在现实中发生!
哪怕衡阳王可能成为天子……罗表妹若是他三弟的,他也会帮三弟。他三弟幼失恃怙,身边人来来去去,看似敬仰寻梅居士的人很多,但陆三郎其实一直未有什么贴心人。若三弟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郎,就是天崩地陷,陆显也要帮三弟实现他那未完的愿望!
陆显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梦给了他这么多警示,他该从何做起,把梦里的结局全部改掉。
……
罗令妤最近分外得意。
她的琉璃臂钏终于卖了,灵犀拿回了大把钱财。补了她们的缺口,还有不少富余,罗令妤简直心花怒放。同时,她的“花神选”评选也在走向好的一面,平宁公主和陈娘子陈绣争得不可开交时,势弱一些的罗令妤,就被她们衬了出来。许多焦头烂额不知道该给平宁公主还是陈娘子更高评分的,一鼓作气干脆给了罗令妤。
再有陆昀带她去见其他四位名士……哪怕没有拿到花神,得到名士的只言片语的评价,被他们夸一夸,都是好事啊。
清晨坐在妆镜前梳发,罗令妤捂着腮帮子。浑浊铜镜中映出的女郎花容月貌,笑容几分狡黠和得意。罗令妤托着腮不好意思地想:除了那些好事……她觉得,她的姻缘,好似前路变得格外明朗了。
陆昀亲了她。
哪怕他是为了谈条件,即使他可能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但是他可以鬼迷心窍一时,他必然在此之前就鬼迷心窍了很多次……陆三郎心里,也许是喜欢她的?
那真是太好了。
建业的郎君们,罗令妤选来选去,确实觉得一开始自己就看中的陆三郎陆昀是最好的。陆三郎独自一院,无父无母,她嫁给他后,凭空与他分享那般大的权势钱财,还不用研究世上最难相处的婆媳问题;陆三郎还是名士,无论南国还是北国,即使他们离开陆家,一同游山玩水,名士的声望,都能让他们过得分外轻松;最后,陆三郎是她的表哥啊。她的大伯母陆英是陆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