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凛这头毕竟向傅淳撩下话,让她半个月后代傅雁回来取蓝图,眼下叶凤歌身子大好,他便暂且放下旁的杂念,专心致志开始琢磨起蓝图的事来。
如今的傅五爷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病弱小童,虽痛快答应了傅家家主与傅雁回的趁火打劫,却不表示他会当真这么老实地被人轻易薅了羊毛去——
是以他绞尽脑汁琢磨的,就是如何在蓝图里做出不会被傅家一眼看穿的手脚。
这比绘制出一份完美无瑕的蓝图可要费神、费时得多。
两人照旧隔着屏风各忙各的,只是每过一个时辰,十二小人记时钟一有小人儿抱着时辰牌子弹出来,傅凛便会过去提醒叶凤歌歇歇。
天气愈发寒冷,书房中不便烤火,休息时两人便一道去书楼院中的亭子里,就着碳盆烤烤橘子,喝喝茶,随口笑闹几句不着四六的闲话。
一切都像与从前一样,却又仿佛大大不同了。
就这样忙到月底傅凛生辰这日,叶凤歌替他准备的寿礼还没来得及送,出外奔走月余的裴沥文倒是大早就冒雪送来一个好消息。
“五爷,沅城水师那头搭上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傅五爷大概要带着还没答应嫁给他的夫人走向人参巅峰了(叉腰笑)
第五十七章
如今叶凤歌与傅凛仍是共用书房,镂花楠木折曲屏风将偌大书房一分为二,有极薄的象牙白色香芸纱裱于其上,有时抬眼就能望见对方影影绰绰的身姿投于其上。
共处一室各行其是,却又隔而不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无间。
就如同二人这些年来的关系,既能各自保有心中一方小小天地,又始终相互陪伴,从不曾真正分离。
叶凤歌是个很容易专注入神的人,今早一进书房,翻着孔素廷的那本手稿看了不过十来页,心中便大略有了谱,当即拿过炭笔开始涂涂画画,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彻底心无旁骛,压根儿没注意傅凛那头的动静,更不知裴沥文是何时进来的。
奈何裴沥文心情太过激动,这一嗓子甩得略高,雀跃欢欣,饱含憧憬,活像叶凤歌家乡宜州的人们“喊山求亲”时那样,光听声音就总觉说话人此刻是连蹦带跳的,想不注意都不行。
沅城水师?傅五爷生意做这么大了啊?
她笔下顿了顿,就听屏风那头传来傅凛压低声轻斥:“吼什么吼,吵着人做正事了。”
叶凤歌唇角弯弯,无声将两眼笑成月牙。
她是在做正事没错,可人家裴沥文说的也不是什么闲事——
傅五爷对她这明目张胆的厚此薄彼,实在有些得罪人,却又叫她满心里甜腻得不行。
她虽遍阅各种正经、不正经的话本子,以往却根本不识情滋味,自不免也偷偷忐忑过,不知自己与傅凛是否当真能甜蜜和美相携终老。
她不知世间那些相携白首的男女是怎样向对方表达心中情意,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在漫长一生的相守中始终与对方相看两不厌。
可傅凛在这些无声处点点滴滴的宠溺、纵容,毫不遮掩的私心偏爱,这些看似没什么了不起的温暖细处,就像是某种勇气的源泉,一天天,一点点地笃定着她的心。
凡尘俗世,哪有话本子上那样多轰轰烈烈、跌宕起伏的传奇。大多温暖美好的长相守,左不过一朝一夕、一蔬一饭、一颦一笑,如此,便就一生一世了吧?
叶凤歌抿了笑唇,颊边飞了淡绯红晕。
原以为“凤歌小姐姐”对着那棵小白菜,会很难生出什么小女儿的娇羞心思,可这才不过短短两三个月,凤歌小姐姐就已越来越“不姐姐”了。
真是没什么出息啊。
她摇摇头搁下手中炭笔,轻咬着止不住笑的唇角,走到屏风后,扶着屏风边沿探出半颗脑袋朝那头张望。
关于商事上的种种,打从傅凛行商之初就从未避过她,任她想听就听,有问必答;只是以往她总觉自己不过客居侍药,加之也确是不大懂其中门道,便就很少好奇过问。
许是近来她心中愈发有了将与傅凛纠缠一生的直觉,对从前许多漫不经心的事也就多了几分好奇与关切,此时听得裴沥文提到大名鼎鼎的“沅城水师”,她便忍不住想要听个壁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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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小寒节气,外头愈发地寒气迫人。
这日卯时天不亮就洒起纷纷扬扬的鹅毛雪片,到了巳时,整个桐山已被两个时辰里持续不断的大雪覆了个严实,院中有些枝丫不够粗壮的树甚至被压得低了头。
虽说傅凛的寒症大有好转,但并未就此痊愈,仍是大意不得,时时需留心保暖。
怕火星烟气对书籍有所损伤,书房内自然不能放置碳盆,便在门口挂了厚厚的棉帘子将寒气隔绝在外;窗户上所有的缝隙也被厚重布帛密密裹了,再加上书桌前方齐齐摆成一排的暖手炉,书房内与外头比起来竟是温暖如春了。
书房内与外头的冰火两重天让冒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