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了许久,这会儿对着林沅这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就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都倒了出来,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林沅没想到吴红棉的妈妈已经死了,她也杀了人,还逃进了深山老林,这让她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心情格外沉重。
然而想到之前张明丽说的,有人在上海的吴家老宅看到过吴红棉,林沅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她宁愿相信那人看到的真的是吴红棉,也不信她会这么轻易的葬身大山里。
林沅原先准备了不少东西,本打算见到吴红棉后就交给她,让她安心的在这边再等上一段时间,要不了多久上面的政策风向将会转变,下放人员很快就能平反回城,没想到这些再也派不上用场。
她看了看梁敏茹,小姑娘是江浙人,父亲当初是个大资本家,她小时候倒是过了几年大小姐的日子,可惜运动一至,树倒猢狲散,再加上家里又有海外关系,就被当成了典型打倒,家产没收,全家都被抓了批*斗,连当年只有七八岁的梁敏茹也没放过。
梁敏茹的母亲跟父亲离了婚后再嫁,彻底脱离了漩涡,据说当初是要带着梁敏茹一起的,只要她跟父亲断了关系,改了姓,就能免受折磨,哪里想到小姑娘脾气还挺倔,硬是咬牙不肯,跟着父亲一起下放到大坝子村,这一过就是将近十年。
也是在这里,梁家父女结识了同样下放过来的吴红棉母女,那时候梁父病重险些活不了了,还是吴红棉给他用了当初林沅为她准备的药,才救回了性命。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吴红棉也坚信林沅曾跟她说过的,平反回城的希望迟早都会到来,她在大坝子村一年一年的苦熬着,愣是咬牙坚持了将近七年,哪成想先是吴母淹死,再后来她又被村里的赖子盯上骚扰。
在险些被强*暴后,忍耐到极限的吴红棉直接用药将人迷晕,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把赖子给杀了,自知继续留在大坝子村不会有好下场,无牵无挂的她连跟梁敏茹告别都没有,就逃进了深山里。
见小姑娘哭的打嗝,林沅收拾好心情,安慰了她几句,想了想,又将随身带的包裹都塞给了梁敏茹,让她收好。
反正这里面的东西本来就是给吴红棉准备的,既然现在暂时找不到吴红棉,把这些东西留给与吴红棉相识一场的梁敏茹也是一样。
这些年小姑娘在乡下可是遭了不少罪,没过过几天轻快日子,本该是接受教育的大好年华,却要在乡下继续蹉跎时光。
看她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像,又想到她方才提及已经快要饿死了的父亲,别的林沅帮不上,但这包裹里有不少吃的,有钱和票,还有她特制的补身体的药丸,如今都留给梁敏茹,好歹能让这对父女坚持到平反回城。
把包裹塞给梁敏茹,见暮色已深,时候不早了,林沅领着梁敏茹把包裹藏进一个隐蔽的石洞里,叮嘱她不要被人发现,就跟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大坝子村。
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梁敏茹擦了把眼泪,想到方才对方跟她说的,要不了一年他们就都能平反回城,虽然告诉自己对方的话不可信,但还是忍不住生出希望。
梁敏茹原本麻木无神大眼里也多了丝神采,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她都要努力的带着爸爸活下去。
林沅回到家的时候,上海这边已经是深夜,她在空间里换了装,去了易容才出来,看着小木床里,头挨着头挤在一起的双胞胎,沉重的心情才好了些。
想到吴红棉,林沅不相信她已经不在人世,她决定等有空就去吴家老宅那边转转,既然有人看到是吴红棉放火烧了吴家老宅,总不可能是鬼干的。
说不定吴红棉躲进深山里没有死,想办法逃到了上海,再一把火烧了老宅,连带着把跟她有仇的吴珍莲和吴父都烧死在了里面呢?
然而接下来林沅去吴家老宅附近转悠了好几回,也没发现什么痕迹,就连先前那个咬定放火的是吴红棉的邻居也改了口,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或是自己生出的臆想?
没找到什么线索的林沅只能暂时把这个放下,在出月子没多久后,她的工作也恢复了,每天除了抽空回家奶孩子,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研究新型药物上。
转眼就到了下半年,当沉迷在研究和养孩子中的林沅再次听到广播里播音员的哽咽声,才恍然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七六年九月。
由于领袖去世,此时群龙无首的京城陷入混乱,卫戍师的军人们愈发忙碌,林沅已经好些日子无法联系到京城的舅舅。
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舅舅的安危,但知道陆家这回站对了队伍,新的领导集体很快就会赢得最后的胜利,她也就压下了心中的焦躁,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直到双胞胎开始吐字不清的学说话,已经会磕磕巴巴的喊妈妈的时候,反*革命集团倒台的消息传来,整个上海乃至全国各地到处沸腾起来,群众们开始欢天喜地的庆祝,笼罩在国人头顶十年的阴霾瞬间散去。
这会儿林沅根本顾不上研究了,看着实验室里陷入癫狂兴奋的同事们,有些人仰天大笑,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