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红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又喊了一声,“小姐,吃药了。”
程轻衣轻喘口气,自沉思中惊醒回来,接过了药,却不喝,放到了妆台上,扭头道:“今天是初几?”
“回小姐,今天是初七。”
“初七……十六……还有九日。此去扬州,大概需要几日?”
“快则四日,慢则七日。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程轻衣沉默了许久才道:“倾红你说,如果我不希望师父去扬州,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拖住他?只要拖过十六那几天就可以了。”
“啊?为什么不让公子去扬州啊?”倾红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程轻衣笑了笑,站了起来,走过去推开了窗子,晚风夹带着花香一起吹送了进来,春夜的空气,暖暖的,带着清新。
“我想——”程轻衣的目光没有焦距的投放到很远的地方,慢慢地说道:“要拖住他也许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倾红刚问完,就看见小姐忽然拿起妆台上的那碗药往窗外泼了出去!
“啊!小姐,你在干什么!”倾红惊呼了一声,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急声道:“小姐,你把药泼了!”
“是的,我泼了。”程轻衣的声音里有种残忍却又痛快的味道。
“可是小姐……你不吃药怎么行呢?我去再煎一碗。”
程轻衣伸手将她一拦,“不用了,我不吃。这三年来,我听他的话,每天乖乖地按时服药,吃下去的药简直比吃的饭还多,到了后来,都已经分不清吃的是药,还是饭了。我倒很想知道,如果我有一天停止服药,会出现什么情况。”
倾红急道:“可小姐也不该不吃药啊!何必拿自己的身体来糟蹋呢?”
“我就爱糟蹋!”程轻衣说完这句话后,忽然又笑了起来,她的目光轻瞥了倾红一眼,道:“我很想赌赌看我不吃药会有什么结果。”
“小姐——”倾红泪光盈盈,“你不要这样,老爷和夫人若是知道了,会心疼的。”
“你们谁都不许去告诉老爷和夫人,知不知道?如果被我知道谁泄露出去了,你们就都不用在这待着了!”程轻衣走回床边,一把甩上了帘子。
倾红知道小姐生气了,当下惶恐得不敢再吱声。不知过了多久,纱帘里付出程轻衣的轻轻一叹,低声喃喃道:“水天宜,静听玉人歌,幽意更依依……幽意更依依……更依依……”刚说到这,突然听得“噗——”一声,倾红一惊,连忙上前掀开帘子,触目所及程轻衣胸口的衣服上却满是鲜血!
“天啊!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倾红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倒的程轻衣,惊道:“为什么会吐血呢?是不是因为没有吃药的缘故啊?小姐,你不要吓我……我马上去请沈公子来!”
程轻衣面如纸色,一把抓住倾红的手臂,喘气道:“不……不要去……”
“不行啊,怎么可以不去呢?小姐你不吃药,不就在等这个后果吗?我去请沈公子来!”
“你敢去!”程轻衣沉下了脸。
倾红一呆,哭了出来,“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沈公子可是你的师父啊!”
程轻衣怒道:“你说什么?”
倾红咬着下唇,不再言语。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清晰可闻。很多事情就像这夜色一样,以一种无形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扩展开来,袭上心头的,是刹那间针刺般的哀楚。而那个禁忌的秘密,就像是被刻意尘封住的记忆,凝郁成顽固的一点,不去揭开,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是一旦将之说破,诡秘与不祥渗透在空气中,每根纤维就会开始脆弱地哭泣。
程轻衣握着倾红的那只手慢慢地松子开去,低声道:“我是不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子?生性刁蛮又任性,不讲道理,喜怒无常,从来不会替你们着想,一贯地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是的,小姐,你怎么这样想?婢子十三岁起就跟着小姐了,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除了美丽,我似乎一无所有,而这美貌,相对于我的病来说,又算什么呢?天知道哪一天我一闭上眼睛,这副躯壳就随我的生命而逝……”程轻衣冷冷一笑,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