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散,“不要……让他们……扔下山……”话不成句,支离破碎。
他很快明白她的意思,虽是不忍,仍然狠狠心道:“怕是来不及了。”伴随着这句话的结束,她的手颓然松开,眼里的光亮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这时候他终于惊慌失措,横抱着她站起,“不许睡!好好醒着,我们这就去找段离宵,那两个小和尚没那么快的脚力,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听力越来越模糊,她艰难抬手,摸摸自己耳朵,触手处是大片腥热的液体,这时候身体的痛比先前都减轻了不少,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回光返照呢,真好,她就要去和他见面了。
不断将身上真气注入她体内,秦无伤的面色几乎惨白如纸,他心里明明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也将会走火入魔,却无法停下举动。悔意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他颓败捶地,若是当初、若是当初带她离开回到昆仑,是否一切就不一样了……
“你说让我看着他死,这样就会死心。”她长长吐一口气,瞅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轻轻道:“你说的没错,我的心确实在他离开的时候死了。”分不清是眼泪抑或是鲜血,不停在她说话的时候流下来,她用力按着眼睛,继续道:“你……不要花心思救我,我曾经和他说过,若他敢抛下我一人先走,上碧落下黄泉,我都要……咳咳……都要找他算账。”
“好,都依你。”秦无伤停了动作,静静的抱着她,她的身体依旧冰凉,输进去的内力很快就流散,毒性反噬,连带着他体内都有血气翻腾,此刻他难得的尝到绝望滋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喃喃:“你继续说说话,师父……师父想听你说话。”
她甩甩头,耳鸣声嗡嗡作响,只觉身子越来越轻,很多刻骨铭心的画面从脑海里一一浮现,朦胧中,她好像又看到他站在粉色花海中,一如初见面那次,用那特有的嗓音唤她的名字……
“冉冉……”
“不许你喜欢上他人,不许你背叛我。”
“明明哭起来那么丑,还要哭……”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莫离山庄的人,生是人,死是鬼,不得反抗。”
点滴回忆,温暖心底。
段离宵,段离宵,黄泉路上,千万千万要等着她……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眼角滑落下最后一滴泪。
旭日东升,温暖色泽沐浴在二人身上,秦无伤却丝毫察觉不到暖意,小心翼翼的摇了摇怀中的女子,“冉冉?”
回应他的惟有一片沉默。
唇色似雪,他的声音越发的温柔:“冉冉?冉冉?”唤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他终于溃不成军,疯狂摇着已经气绝的李冉冉,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交换她的。
“师兄!”平地而起的久违嗓音。
秦无伤猛然回头,目光所及是一身黑衣的俊俏男子,他不敢置信的瞅着对方,怎么看都是熟悉的面容,可其原本一头墨发却尽数雪白,在这日色下尤其明显。
“你……”
花信一把抱过李冉冉,急声打断:“师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救人要紧,你且随我来。”
“她还有救?”秦无伤大喜过望。
两人随即就近找了夜殿的厢房,匆匆忙忙将李冉冉放置床榻上。花信从怀里取出一个长颈小瓷瓶,拔开红塞,很快就有全身金色的小虫子爬到其掌心上,他小心的触摸虫身,很快那只虫子就开始吐出半透明的液体。花信松了口气,另一手掐住李冉冉的下巴,小虫子抖了抖身子,眼看就要爬入她的嘴里。
秦无伤冷不防出手,厉声道:“这是什么?”
花信动作极快的避过,怒道:“你不想救她就直说,她的命关系着另外一个人的命,难道我还会害了她不成?”
秦无伤半信半疑的缩回手,此刻死马当作活马医,有一线希望总是好的。
金色小虫子爬入李冉冉的嘴里,花信这才松了口气,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屁股刚沾到椅子又急急的站起来,“不行,我要走了。”
秦无伤怎么可能让他离开,宽袖一拂,就拦住其去路,“你要去哪?”
花信叹气:“去苗疆。”
秦无伤一顿:“去哪里做什么……是为了伊娘?”
花信意识到没说清楚前自己这素来固执的师兄绝无可能放他离开,于是只好长话短说:“伊娘很早之前就同李冉冉一起种下了同生共死蛊,即便生不能一起,死也会在同一时刻。”
“这钟蛊毒不太适合用在两个女子身上吧。”秦无伤淡淡道。
花信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她……本来是准备下在我身上的,后来阴错阳差弄错了,后来她自觉和李冉冉情同姐妹,倒也未曾懊恼过。”
秦无伤颔首:“那么刚刚那只虫子又是何物?”
“是回生蛊,只要肉身未腐烂,都能起死回生。”花信将方才那个瓷瓶放在桌上,继而道:“这个是药引,每个月需要给她服用一滴,是这只蛊最喜爱的食物,从而才能让它不断修复宿主的身体。”
秦无伤扫一眼瓷瓶道:“既然有这般好的神物,你早该给伊娘服下,那么冉冉也就可以早点脱险。”
花信没好气得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同生共死蛊下在李冉冉身上,她才是宿体,我即便救活了伊娘,这一头李冉冉死了,伊娘一样活不久,相反的,李冉冉死不成,伊娘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