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儿。想起那晚酒吧走廊里,那个一触即离、象征着友谊的拥抱。
讲和吗?
应该算不上。毕竟从一开始就只有她一个人在意这件事,只有她耿耿于怀。
不过也算解开一个心结吧。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追究。
想通了,老万再次提起相亲这个事儿时,万穗答应了。
还是上次那个,老万一个老朋友李叔叔家的外甥,也是退伍军人,比她大三岁,一表人才。万穗放过一次鸽子,李叔叔很喜欢她,又看在老万的面子,不仅帮忙兜住了,还说了不少好话。
男方看过她的照片,表示可以再试试。
“那就见见呗。”
刚刚将对襟短袄的布料裁剪好,万穗停下来休息,活动着脖子。
视频那端,老万被她的干脆都搞愣了,一脸怀疑地盯了她片刻,依然不大敢相信:“你是本人吗?怎么这么爽快?可疑。”
万穗把脸正对摄像头:“你瞅瞅。”
老万笑起来:“我瞅着我姑娘真漂亮。”接着话音一转,“这次不许再给我整幺蛾子,否则我就真没脸再见老李了。要不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考虑清楚?”
所以说,人一旦失去信用,就很难建立信任。
万穗只好把万琛搬出来:“我哥说,我不相亲就不给我续租了。”
“没出息啊,”老万啧了一声,却立刻信了,一脸高兴道,“那爸爸马上安排。”
老万的效率很高,毕竟如今万事不愁,最操心的就是两个孩子的人生大事。没过两天就给万穗发来约好的时间和地址,叮嘱道:“六点,别迟到了。”
地点特意选在苏河路附近,离工作室也就十分钟的步行距离,方便她过去。
万穗回了个目光坚定的表情包。
不过她的信用值,再次降到了底线以下。
因为隔天是周末,下午小佳和趣趣早早下班了,临走前再三提醒一工作起来就进入忘我状态的老板,六点有约会,一定一定不要迟到。
小佳甚至分别给她定好了五点半、五点四十、五点五十的闹钟。
事实证明,她们对自家老板的了解很清晰。
万穗到底是忙过头了。
终于把最后一批料子裁好,明天就可以全部进入缝制阶段,她长长舒了口气,放下剪刀,将东西归整好。
离开操作间去倒水喝,一抬眼,时钟已经指到六点半。
万穗的动作忽然凝滞。
她还约了人!
她慌手慌脚到处找手机准备给老爸打电话认罪伏死,一边收拾东西赶着出门,这时,工作室门外的风铃忽然响了起来。
万穗抬头望去,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万穗蹙眉,看着来人的目光有一丝戒备。
裴盛立在门口,礼貌颔首:“你好。你迟到了半个小时,听说你的工作室就在附近,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万穗把这句话咀嚼了两遍,才不得不认清相亲对象是曾经结过梁子的仇人这个事实。
“原来是你啊,还真是巧。”
她放下包,原先因为“长得蛮帅个高腿长”几个形容词生出的兴致顿时没了,话都懒得说一句。
背过身,自顾倒了杯水,完全没有请人进来的意思。
裴盛似乎看不到她毫不加掩饰的失望和不想搭理,主动道:“可以进来坐坐吗?”
万穗回身,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倒了杯水,走到休息室椅子前,往对面一放,坐下来。
裴盛走过来,在她对面落座。
上次的约会被放了鸽子,他本无意再见第二次,舅舅却有心撮合,特意发了女方的照片过来。他才知道那么巧,就是那天在北洲广场被他误伤的人。
“上次的事,我想向你解释一下。程小姐曾经遭遇疯狂粉丝的袭击,对方行为极端有极大的危害性,为了保障她的安全,我们必须严格审查接近她的可疑人物。我不知道你是成哥的朋友,当日对你产生了误会,出手伤了你,我向你道歉。”
裴盛轮廓硬朗的脸上依然没多少表情,语气还算诚恳。
所以不是看了照片对她很满意,而是很愧疚吧。
愧疚也不一定,大概率是害怕因为她得罪老板。
“能理解,”万穗点了点头,一副非常大度宽容豁达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毕竟是你们的工作。比起你们客户的安危,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裴盛沉默了片刻,“我不是这个意思。”
万穗闲闲地翘着二郎腿,低头喝水,不接茬。
停了会儿,裴盛又道:“你的行为表现确实有些偏激,除此之外,如果你那天有照过镜子的话,应该知道我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
“……所以你今天不是来道歉,是专程来挖苦我的吧。”
万穗眼皮微微抬起,目光不虞,“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