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错觉一场。
游街结束的当日,邱北给程府施工队放了假。
阵法铺设收尾, 大抵明日便能完工。于是南渊四傻正式搬家入住。
林渡之带来两箱医书四盆花草一只鸟,像个美好家居爱好者,使鹿鸣苑生机焕发。
程千仞将从前的小院封门落锁, 大件家具不搬,只带贴身衣服和书卷,加上他和逐流的一些零碎东西,总共整理出两个包袱。
徐冉和顾雪绛的搬家方式更直男,西市大采买一通,自己拎包入住。程府现在也算有名的大户人家,完全可以享受送货上门服务。
至于开府宴,程千仞白日经历喧嚣,晚上懒得再闹,何况他们没有别人可请,但顾雪绛是个讲究仪式感的人,从飞凤楼订了一桌酒席送来,让徐冉如愿吃上铜锅涮肉。
程千仞与朋友们吃饱喝足,在府中最高建筑,抱月楼的房顶上坐成一排,喝酒看月亮。
历经风雨磨难,南渊四傻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偌大南央城,万家灯火,文思街程府便是他们的归宿。
等林渡之送喝多的徐冉回去,顾雪绛点上烟枪。
明月清冽,不远处明镜阁飘来缠绵的歌声。
“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远。夜雪初霁,翠尊易泣,红萼无言长相忆……”
顾雪绛跟着哼了两句:“这首琴曲改作琵琶弹唱,竟也别有滋味。”
程千仞:“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与傅克己决赛那日,温乐弹的就是这首《夜雪初霁》,技惊全场。如今风靡南央,姬伶人争先效仿。”
“她帮我们两次,得登楼拜访,谢谢人家。”
一次赠匾一次弹琴,程千仞只觉得这位公主,着实对顾雪绛情深义重。
歌楼一曲终了,他们开始谈严肃话题。
顾雪绛:“花车游街时,北澜少了几个人,我听到消息,说钟天瑾等人前些日子启程回皇都了,州府官差护送车队夜里出发的。看来是有大人物背后帮我们,所以整件事情,到此为止,彻底结束了。”
程千仞挑眉:“还是温乐?”
“不,温乐身份尊贵,但她手中并无实权,没有这么大力量。她应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副院长?”程千仞很快自我否定,“以我对胡先生的了解,他最可能两不相帮,即使出手,也会先敲打警告我们一番。”
程千仞依然不放心:“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回去了?不觉得蹊跷?”什么理由能让那些养尊处优世家公子连夜赶路?
“不蹊跷,因为春波台还有一条消息暗地流传——首辅将在下月初一,代帝择太子。家族召他们回去合情合理。”顾雪绛嗤笑道,“多年党争走到尽头,皇都即将风云激变,那些老不死没空管我们。”死了几个子孙,还有许多子孙,权力与利益才最重要。
程千仞:“难道…首辅帮了我们?”
“换做以前,我会告诉你,天上下雨不是因为你打了喷嚏,但是现在……我不知道。”
顾雪绛苦恼地皱眉:“谁还能让州府出面瞒天过海,让所有人讳莫如深。有这么大权力的人,做事必有所图,先讲好条件再出手,为什么会不求回报地帮我们?千仞,没人来找过你吗?”
“没有。”程千仞答完才想起一个人,逐流。
逐流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似乎就是……帮他。
顾雪绛打量着他:“我要是首辅,择定太子,权力重新洗牌的时刻,打破旧平衡创造新平衡,正值用人之际。反正你这个‘南渊第一天才’已与那些世家结仇,最适合推到台前做一柄枪,与他们斗争。而不是让你不沾一点腥,还在文思街赏月喝酒。”
北风猎猎,吹得程千仞墨发飘扬。他突然有点烦躁,又喝了一口酒。
逐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个解释都没留下。骗他过得不好,又回去说服首辅帮他?
小孩到了青春叛逆期爱胡搞吗?
程千仞自嘲道:“我算个什么东西?”
顾雪绛拍他肩:“是个人物。白天才打马游街,整座城都为你疯了,别说你还没适应。”
程千仞也拍他:“不管哪路神仙帮我们,解决问题就行,早点睡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