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又叫两声,心里惊愕,又急急地回身叫道:“禄哥!”
里头来禄出来,询问何事。来喜道:“姑娘一个人出门去了,不知怎么。”
正奶娘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过来,来喜忙又问是怎么了,奶娘只喘着催:“快,快……叫个人跟着。”
这会儿,来禄早往外出去了。
且说锦宜出了大门,在门口上略一踌躇,便往西边而去,才走出了十数步远,身后有人道:“姑娘!”
她回过头去,却见是来禄追了上来。
来禄垂手行礼,问道:“姑娘要去哪里,我叫人备车。”
锦宜瞅了他一会儿,还没回答,就听见有个声音惊喜地叫说:“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锦宜转头一看,却见是认得的,原先在福满楼做跑堂的小齐,这两年没见,他竟是出息了,衣裳穿着比先前体面了好些,正从一辆车上跳下来。
锦宜几乎有些不敢认了:“小齐?”
她看看面前的青年,又看向他身后的马车,小齐行了个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摸头,道:“大小姐应该不知道,我去年成了亲了,丈人在城郊种了些菜地,我便把菜送到城里酒楼里,这刚已经送完了。”
锦宜打量着他,心中生出些沧海桑田的感慨,当初第一次见小齐的时候,他冻饿交加地昏睡在门口,几乎以为救不活了,后来他去福满楼做跑堂,父亲成亲的时候还见过……可现在比先前,人也魁梧健壮了好些,且境遇也大为不同了。
锦宜忙道:“我竟然不知道,你怎么也没到家里送个信呢?”
小齐脸上红了,郦家此刻自跟从前不一样,他哪里还敢上门,便道:“原本是想过的,只是……”
锦宜问完了后,也明白了他的顾虑,便笑道:“你大约是怕我们去吃你的喜酒呢。”
小齐越发结巴的说不出话来。只涨红着脸又问:“大小姐怎么一个人?是、要去哪里?”
两人说话的时候,来禄在背后听着,看这小子一身土气,手上还沾着些泥尘似的,锦宜却跟他如此毫无隔阂。他心里又觉不适,又有些啧啧称奇。
等小齐问了这句,突然听锦宜道:“你从哪里出门?我想去西城外祖母家里,可不可以送我?”
小齐只是随便问了一句,听了这话忙道:“当然可以,只是……我的马车龌龊,怕脏了大小姐的衣裳。”
锦宜笑道:“你必然是心疼你的马儿,怕它多拉一个人会累坏了。”
来禄见那车半敞不敞的,简陋非常,忙拦阻:“姑娘,还是乘府里的车吧。”
锦宜道:“我不用。”她忍着委屈,心里默默地想:长这么大,父亲第一次这样对她发火,竟叫她滚,她才不用家里的东西呢。
锦宜随着小齐往那马车旁走去,来禄焦急非常,不知如何是好。
正里头来寿大步赶来,两人一碰头,来寿便转身走了,来禄仍旧追上小齐的马车。
那边儿小齐小心翼翼请了锦宜上车,自己也坐在车辕上,将赶车的当儿,来禄追来。
来禄轻轻一跳,也坐在车辕上,冷冷道:“走吧。”
小齐见他身手绝佳,仰慕地笑问:“这位哥哥是府里新来的么?我先前没见过的,不知怎么称呼?”
来禄道:“我叫阿禄。”
小齐笑道:“好极了,我以前都跟来喜来福玩笑,说着府里只有喜跟福两个,如今又多了个来禄哥哥,是不是还有个来寿哥哥呢?”
来禄板着脸,很想让他专心地驾车,却道:“嗯。”
小齐越发开心,回头对车中锦宜道:“大姑娘,怪不得老爷的官儿也越做越大,家里的福禄寿喜都全了,自然时运也更好了。”
从郦府到西城的路不算近,幸而小齐健谈,一路把自己的些家长里短几乎都跟锦宜说了,来禄虽觉着聒噪,锦宜却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小齐不免有些小小地苦恼,但日子却也算是平安顺遂,听得锦宜竟生出了几分羡慕。
眼见将到了地方,锦宜摸摸身上,她不惯带钱,摸来摸去,只有荷包里两个铜板。
锦宜探头出去,拉了拉来禄的袖子。
来禄回头,不知她想怎么样,锦宜道:“你有没有钱?”
来禄看了她一会儿,在怀里掏了掏,竟掏出了零零散散几块碎银子,看的锦宜两眼放光,大为羡慕:“阿禄,你一个月的月银多少啊?”
来禄波澜不惊地说道:“记不得了,大概是十几文吧……”
锦宜感慨他的深藏不露,从中捡了一块儿拇指大小看着似有一两的攥在手中,其他的又还给了他:“我先借你这个。”
来禄不置可否。
等到了姜家门首,来禄先跳下车,小齐又扶着锦宜下地。
锦宜举手,把那一两银子给他,小齐大惊之下拒不肯收。锦宜道:“你可千万别当我是给的什么赏钱,你总该知道我从来没有那么大方的,这是给你成亲的礼金,是个喜气的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