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荑道:“难道你不再为令尊洗刷委屈了么?一旦我们与秦桧正面为敌交手,只怕皇帝永远都不会为你一家昭雪沉冤了!”
沈希昭双手微颤,只觉心中抛了一个好大的包袱,仰首道:“这样的皇帝奸臣,这样的迫害忠良,我想家父如果在世,恐怕也不愿他们为自己洗冤,是非忠奸自有天下人来分辨!人人心中都有明镜在心,教这样的皇帝奸臣为家父辨冤,没的辱没了家父的声名!”
辛荑苦笑道:“你现在说得豪迈,可是想想你多年来的心愿,而且令尊的想法未必如此。”
沈希昭握紧双拳,大声道:“家父纵然在世,所做决定必然同我一样,我当年为师父所救,便是因为他怜惜我是忠臣之后,如今为了岳元帅、岳将军,纵然是流尽了身上的血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辛荑,我要同你一道去!”
辛荑第一次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禁微微一震,再看他脸色微红,显然心中激动到了极处,一双眼眸闪闪发光,有着说不出的坚毅与肯定,一时间竟忘了应答。
沈希昭看见辛荑的眼神,她一贯苍白的脸上也泛出了红霞,一种异样的心情袭住了他,他不由自主的握起了辛荑的手,小声但是坚定的说道:“我们一道护送岳将军到塞外!”
辛荑垂下了头,她不敢看沈希昭的眼神,只是觉得有一种久违了的欣喜在她心底漫延开来,这种欣喜的情绪让她忘记了挣脱沈希昭温热的手掌,她的耳边似乎一直回响着沈希昭的那句话:我们一道护送岳将军到塞外。
不知过了多久,她点了点头,可是沈希昭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许多样的感情被激荡着,在这样的一刻迸发出来,也许没有这样的一刻,他们永远也不会说出来,可是在这一刻,命运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把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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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兰庄主携着赵云容站在高楼上,目送辛荑与沈希昭护送岳云的马车向北离开,尘土扬起,马车在尘土中渐行渐远,渐渐便模糊了背影。
几十里的城外,隐约看得见兵马扎营的所在,寒光乍现,慕兰庄主忽然想起旧人的词句,轻轻的吟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他突然想起,这一次自己并不是独上高楼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也许她还是没有谅解他,也许一切还需要很多很多的努力才可以挽回旧梦,可是她回来了,这也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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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辆马车也在尘土飞扬中消逝了影子,里面坐的是韩愈雪与那个白衣男子孟青,他们默默的相对着,却是以另外的一种方式。
韩愈雪悄悄的掀开帘子,隐约可以看见高楼之上的两个人影,想想这半年来的时光,她有些心酸的微笑了,原来,终究都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