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仲寒沉默不语,半日,顾老太爷点了点头,随即便有丫头过来给顾昭披麻戴孝。
柳仲寒忙道:“表叔这是做什么?”
顾老太爷道:“柳国公家的老爷为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来岳父家里闹事,逼死妻子老母,这事岂不是比我气晕了你家老夫人更厉害?”说完,冷笑道:“枉费我早先那般蘀你奔波,不想你竟这样忘恩负义。”
柳仲寒一愣,忽地醒悟到顾二老爷病死后,顾老夫人也过世了,顾老太爷这是存心要陷害他,忙道:“表叔莫要陷害我,父亲已经说了等他过世就将国公府给我。”
顾老太爷咳嗽两声,说道:“你可瞧见我这将死之人是能熬过你父亲的?况且,你袭了国公府,也不是个肯照顾我们这穷亲戚的人。”
柳仲寒忙道:“表叔要我领了昭儿家去,我这领了他就是。他无依无靠,跟着他姑妈也是在情理之中的。”随即又犹豫道:“只是昭儿还要给岳母守孝。”
顾老太爷道:“我们这贫寒之家,哪里敢大肆出殡,不过黄土一抔掩了身子就罢了,守得什么孝?你去你岳母停床的屋子里去磕个头,然后领了昭儿回府吧。”
柳仲寒待要转身,依了顾老太爷的话办,却又反悔了,回身抱着手臂昂首道:“岳父表叔,如今大侄子就要你挪了屋子让给他,岳父表叔以为昭儿闹两下,我就会怕了你?这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自古以来,便是比谁腰杆子硬,谁就说话算话。如今表叔躺着,我可是站着的。”说完,又扫了眼屋子里,不屑地嗤笑一声,随即道:“表叔趁早将亲事退了,不然,这昭儿的日子就要雪上加霜了。”
顾老太爷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险些咽气,直着脖子指着柳仲寒半日,最后便知自己如今糊弄不了柳仲寒,望了眼顾昭,颓败地点了头。
柳仲寒背着手,又将屋子瞧了一遍,待听说外头顾家大少爷在,便出去见他,一边走,一边留意房里的动静,果然瞧见顾昭不敢声张,暗道顾老太爷这老东西都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敢来骗他。
顾昭对顾老太爷道:“祖父,孙子告状去。”
顾老太爷忙拉住顾昭,说道:“百忍乃成金,你且记着今日的事,祖父上头有几个哥哥都能得了家主之位,你也能。”
顾昭似懂非懂地点头,见着外头人来“抢”自家的屋子,眼里露出忌恨的利芒。
且说,柳仲寒离了顾家后,顾老太爷一家子也被挪出了顾家上房,搬去顾府外一所小院子里。
柳仲寒才回了家中,给吕华裳捎了信,没多大会子,小顾氏就收到了顾家传来的话。
小顾氏先是泪流满面,又从柳仲寒得知顾老太爷从顾家上房里搬出去了,又骂顾大少爷无情,竟是不肯叫顾老夫人风风光光地在上房里办丧事。
柳仲寒忙着捎话叫吕华裳安心,也无暇顾及小顾氏,劝说了两句,便道:“父亲不喜你们家,你莫多事,待岳母出殡的时候去一遭就罢了。”
小顾氏听柳仲寒这般说,既寒心,却不敢逆着了他的意思,半日没有法子,便去寻柳太夫人诉苦。
柳太夫人在屋子里坐着,听了小顾氏的话,只愣了愣,便道:“那你叫我怎么着?”
小顾氏忙道:“太夫人赶紧捎话叫人将父亲他们送回上房。”
柳太夫人道:“你忘了我是老糊涂了?我的话,谁会听?”
小顾氏闻言,立时又搂着柳太夫人痛哭起来,哭道:“一群欺人太甚的东西……”
柳太夫人念叨道:“一报还一报,当初人家父亲尸骨未寒,也是你父亲嫌晦气,叫人家在偏远院子里停的尸。”
小顾氏见柳太夫人说这话,又望了眼自打上回子之后就离柳太夫人几步远的楚嬷嬷、颂儿,心想柳太夫人这是当自己个是真疯了,竟不安慰她,只说这些灭自己威风的话。
顾老夫人葬礼,草草地办了。
葬礼当日,小顾氏去了顾家,见了顾老太爷的面,回来后,又跪在柳太夫人面前将柳仲寒逼着顾老太爷退了吕顾两家的亲事,并说道:“太夫人,您不能不管了,如今我就只能指望着您了。上回子我将玉楼处置了,他便有几日不搭理我。如今若来个姓吕的……太夫人,那姓吕的可是大嫂的堂妹,她若进来了,那我便彻底没了活头了。”
柳太夫人听说柳仲寒瞧上了吕华裳,竟是为了那个女人跟顾家彻底撕破脸。
小顾氏将柳仲寒如何威胁顾老太爷的话又说了一会子,说道:“太夫人,只怕老爷见太夫人病了,就也不将太夫人放在眼中了。”
柳太夫人心想柳孟炎尚且知道将欧家失怙小儿养在身边,她从小疼到大的柳仲寒竟然做出这等叫人寒心之事,想着,便对楚嬷嬷道:“你去问问老太爷,我这疯子可还能管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