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用时短,虽然画作略显粗糙,但还是吸引了不少贫家儿女,没错,来找她作画的都是贫家子弟,因为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们都是请画师到府里作画,这样褚回的画就有点不上台面了,幸运的是,无论什么世界,有钱的人总是占人类总和的少数,所以她的顾客占比就大了很多,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幸事。
褚回活动了一下自己发酸的手腕,虽然以前也曾一画就是半天,可像现在这样不停歇的画上一天,时间久了自己吃得消吗,摸了摸自己饿了一天的肚子,还有今天作画所得来的一百多文铜钱,褚回猛地站起身,慷慨就义般的朝着街边的那家小客栈走去。
客栈里,褚回坐在浴桶里边泡澡边计算着自己的可怜的财产,两天赚了两百文只够住一晚客栈,自己刚刚又去买了一身换洗衣服,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这次买的是粗布麻衣,仅花了一百文,再加上刚刚那顿饭,现在自己身上仅剩三两银子了。
于是,褚回终于认清了自己将要坐吃山空的事实,更何况她还没有山,挣得没有花的多,栈,明天肯定是不能住了。一想起被乞丐占据的破庙,她悲催的担忧起不知道还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且现在是秋天还能撑过去,以后到了冬天是不是就直接去找孟婆喝汤了。
第二天,褚回换了个人流量稍大的地方,然后忐忑的把价位提高到十文钱一副,一天下来,竟然收入两百多文,可以直接去客栈住了,可当她揣着钱走到客栈门口,还是转身朝着破庙的方向而去。
等她毅然决然的踏进破庙后,却发现昨日里的那几个性别为男的乞丐,都目露精光的盯着庙里面的一角。褚回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发现昨日自己栖身的枯草上,躺了一个女子,那少女面如枯槁,一副病重的模样,却也看得出其容貌乃是上上之姿,引得这几个乞丐垂涎。
褚回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女子,身下的枯草,那是自己千辛万苦打理的栖身之地啊喂,就这样被人给占了去,心里有点绝望怎么办。
那女子似是感受到了令她不舒服的视线,她眼睛缓缓睁开转过头来,不以为意的看向之前盯着自己的乞丐,然后再看向庙门口寻找自己娘亲的身影,目光不期然的与褚回对视,只一霎的惊疑就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褚回走进破庙找了个略干净的地方坐下,尴尬的不再去看那女子的地方,毕竟觊觎人家的位置,还被主人发现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可当感受到那几个乞丐侵略的眼神只增不减时,鬼使神差的,她上前两步走到破庙中间的地方,也顾不上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就席地而坐,有意无意为身后躺着的人遮挡着那令人厌恶的视线,心里又一阵欲哭无泪,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大概是天性使然吧,果然自己还是个善良的人啊。
不多时,一位妇人端着一碗水从外面走进来,她警惕的绕过褚回走到那女子面前,关切道:“轻儿,娘回来了,喝口水吧”
躺着的人微仰起头,喝了两口水复又躺下,目光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端坐在前方的男子时,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她自负容貌过人,也遇到许多逞英雄挡在她身前的人,可当真的灾难来临时,曾经比肩而立的人却最先倒戈相向,一个个都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眼前不曾谋面的少年,无端的示好还不是看上了自己这张脸,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眼睛疲惫的闭上,也不知道自己这副身子还能撑多久,只是娘亲好不容易与自己逃出来,今后却要一个人面对这些苦难了。
褚回静静坐在那儿闭目养神,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家定义成了伪君子,第二天,她依旧早早离开,直奔昨日的集市而去。
生意越来越好,中午都来不及吃饭,可褚回的一颗心却七上八下不安分的晃动着,终于她不堪其扰的收拾好东西,借口去吃午饭离开一会,可是脚步却向着城外走去。
空荡的破庙里,只有昨日的那女子还是有气无力的躺在那,褚回犹豫良久,悄悄的走过去,然后把手轻轻的放在那女子的额头上,果然如自己所料,这是感冒了啊,她看着女子颤动的睫毛,意识到面前的人大概是在假寐,为了避免尴尬,她轻叹口气,把女子身边碗里的一个窝窝头拿走,然后把自己怀里还热乎乎的两个包子拿出来放进去。
破庙里,柳子轻听着脚步声远去,才睁开了眼睛,方才那人刚进来时自己就醒了,只是不知来人是谁,所以才假装熟睡,当一只温热的手掌放在自己额头上时,她几欲咬舌而去,也不愿承受那般凌·辱,只是还不等她以死明志,耳边传来一声轻叹,那只手掌也随之离去。
她紧张又恐惧的微闭着眼睛,听声音那人似乎在动自己的那只搪瓷碗,她们母女流亡到此地,已经身无分文,也不知娘亲从哪里讨来了一只碗,里面还给自己留了吃食,只是自己实在没有胃口,没想到便宜了这人,还好只是一点吃的。
等她费力的坐起身,却发现碗里那个又干又硬的窝窝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急忙侧身去找方才的人,哪里还有人影,不曾看见是何人,心里面却隐隐有了猜测。
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点东西的她,手几次抬起又放下,罢了,自己还有什么好矜持的,都落得这般田地了,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如果这病能好,娘亲也不必那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