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你这几天都去哪了,公寓没人,我去酒吧看乐队演出,他们也说你不在。
学校放假,元旦那晚分别之后,乔微已经连续几天没得及跟好友联系过了。
乔微发了条消息应她,那边的回复立刻过来。
——天哪,你再不回我,我都要去警局报人口失踪案了。
噼里啪啦打完这行字,季圆惊诧地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微微!你该不会是和主唱过二人世界去了吧!
乔微对教授还能找个由头请假,对季圆却不大可能,一起长大,她太了解她了。不论什么借口,看上去都好似有些破绽。
况且这样的忽然入院,以后可能还不止一次,好友就算看她的精神状态,也早晚会知道真相。
下学期好友就该从音大毕业了。
凌霖打算出国,季圆也想去,她从前段时间起就因为择校的事一直忙得焦头烂额。面临这样关键的人生转折,乔微实在不愿意把病情告诉她,叫季圆分心。
再有,晚一天知道,也就少伤心一天。
她凝神想了好一会,左右斟酌了遣词造句,确定无遗漏后,才将短信发了出去。
她告诉季圆自己去其他城市散心,过几天就回来。
言语间营造出有人同行的意思,故意没有提霍崤之。这种情况,季圆应该会猜测,她承认两人是一起去了。
乔微吃了药,本还想翻会儿书,谁知刚坐下来一会儿,便感觉电视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远,眼皮疲倦地塌下来。
小生看完一集动画片,再回头,发现乔微已经睡着了。
这也是化疗的副作用之一,困倦。
他关掉电视,小心翼翼从乔微的床尾滑下来,正要去拿自己的玩具,忽地在门口又看见了个熟悉的面孔。
又在这个地方看见认识的人,他心里还是挺兴奋,仰头叫了一声,“黑脸哥哥!”
霍崤之的面色顿时更沉了。
小生母亲没见过霍崤之,只听自己孩子给人乱取外号,赶紧把人捞回来放自己身后,认真道歉。
“请问,您找谁?”
“妈妈,他是乔姐姐的朋友。”小生抢答。
乔微眠浅,这样的音量换做平日她早醒了,今天却到现在还悄无声息地睡在靠窗那边的阳光底下,一动不动。
霍崤之观察了半晌,才轻手轻脚走到床前,替她把被子拉开盖好。
乔微很瘦,医院的病号服在她身上宽松得打眼,皮肤素白,光线里甚至能看清脸颊那细小的绒毛。
眉头不安地皱着,她的身体似乎很不舒服,但即使在梦中也在默默忍受。
霍崤之五官生得好,个子也高,气质看上去倒和乔微很般配。
小生妈妈觉得他也许是乔微的男友,便多了一句嘴,“我看她今早难受的厉害,刚做过化疗食欲应该很差,你要是有时间,就带她出去走走,吃点好的。”
“化疗?什么时候?”霍崤之回头,拧起的眉头中似是惊诧。
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小生妈妈错愕地看了看乔微那边。
中间十八号床的老太太之前见过霍崤之,插了一句,“就是昨晚做的,输到晚上九点才完。”
霍崤之心跳快了一拍,昨晚九点多时候,他还在严坤的宴会上玩。
化疗。
只听这个名词,就已经觉得可怕了。
乔微一个人做了化疗。
霍崤之只要想到这个,瞬间觉得身心都被内疚击中了,又酸又难耐。
他笨拙地帮乔微抿了抿被角,抬了凳子,挨着她的床头坐下来,帮她挡掉晒在脸上的光线,好睡得更舒服些。
乔微的呼吸很浅淡,需要俯身才能听得清。
严坤连打来几个电话,震动太吵,霍崤之干脆按掉关机。
这瞬间,连霍仲英倒霉的事都不能让他开心起来。
那种感觉,像是全世界只剩最后一个战壕,战壕里只剩乔微和他两个士兵。
他不忍看乔微负隅顽抗,可倘若连他也逃走,那乔微真的只剩独自一人了。
护士中间来了几趟,按照医嘱给乔微补充水分、电解质,从静脉埋的针头输液。乔微居然也毫无知觉般,并没有醒来。
盯着换到第三袋药水时,霍崤之终于沮丧地摊开腿,仰头往椅背上一靠。
午饭时间已经到了,可他今天丝毫没有进食的yù_wàng,乔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醒。
触眼可及都是白色,尽管十八楼开了窗,鼻息里也还是挥之不去的药水味儿。
难受得厉害,他干脆出门抽点了支烟,再回来,发现病房里又多了个人。
是那老太太的儿媳妇,老太太的儿子今天加班,只能让她过来送餐。
这老太太的儿媳是个话多的。
“……山山这孩子最近成绩越来越差,他一个人在家,还等着我回去教他写作业呢。”女人说着,神色里的不耐溢言于表。
言语间处处催促老太太吃快些。
癌症病人做完化疗大多食欲不佳,强行进食、或吃快了,恶心呕吐反应会更剧烈。
这儿媳体型微胖,看上去面相是个淳厚老实的,谁知却是这样的人。
小生妈妈在一旁看不下去,出声帮道:“我一会儿也要去洗饭盒,就帮老太太一块儿洗了,您忙得话就先走好了。”
女人撇过来一眼,冷哼一声,“饭盒我要拿回去,明天还要用。”
“饭吃快了不好,得细嚼慢咽,”小生妈妈从饭盒里收回视线,耐心回她,“而且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