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弧停在一间小巧精致的木屋前。
木屋有一个巨大的橱窗,毛茸茸的白色地毯上,坐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手工布偶。木屋的红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他粗略地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地推开了它,门后小小的的铃铛发出清脆的“丁玲”声。
屋里的空间很小,地板上放着许多用干净的白色塑料袋装起来的布偶,以及各种颜色的布料和线圈。一个身材矮胖的老太太坐在小红木椅子上,苍白的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她正拿着一个半成的布偶,微眯着眼睛,透过小小的眼镜费力地穿针引线。
“您好,打扰了。”
老太太手中的活并未停下,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地开口,“要什么样的,我这里的布偶应有尽有啊。”
“啊···不,我是想问您一些问题。”
老太太终于抬起头来,她用手顶起鼻梁上的小眼镜,仔细地观察着白弧。许久,她又低下头去,继续做着手中的活,笑着说道,“年轻人,好奇心不要太重。回去吧,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白弧被她说得一头雾水,“您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吗?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回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老太太加重了语气,但是脸上仍旧是平和的表情。
白弧心里的疑惑更多了,但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老太太不会告诉自己什么的。他只好礼貌地道了谢,推开小木门走了出去。
刚跨出门口,一个小小的黑影就“嘭”地撞到了他身上。白弧下意识地往后退,低下头,发现站在前面的是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男孩,他嘴里含着棒棒糖,碧蓝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小弟弟,你没事吧?”白弧赶紧蹲下来问他。
小男孩眨眨眼睛,“大哥哥,你从哪儿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白弧见他没事,就笑着摸摸他的头,“我来找人的,既然你没事,那大哥哥就先走啦。”
“大哥哥,”小男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扯住了白弧的衣角,撅着嘴,“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白弧被小男孩牵着来到一棵大榕树下。这棵树至少有五百年光景了吧,白弧想。它的躯干很粗,足有十个人围起来那么大,树皮经过岁月的磨练变得又干又粗,而它的根系却仍然十分发达,在相隔几米远的地方还有粗壮的根破土而出,伸到了地面上。墨绿色的树叶十分茂密,上面卡着一个彩色气球。
白弧爬上树,轻轻松松地就把气球拿了下来。小男孩拿着气球,开心地抱了一下白弧的腿。
他仰起白白的小脸,笑嘻嘻地说,“大哥哥,你快回去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罢,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白弧刚想叫住他,发现小男孩两手空空,抓着气球的,是尾椎上一条白色的小尾巴。他猛地想起,刚才那个老太太手里拿着的,是一只半成的猫咪布偶,她身下坐着的,也不是什么红木椅子,而是一条粗壮的红色尾巴。那些红木门上刻着的复杂图案,就是北冰寒王国的猫王····
难道这里是····白弧大惊,慌忙折回去。他刚踏入洞穴,身后的房屋、街道就都旋转着消失了。头顶上是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整个洞穴像风浪中的小船一般拼命地晃动着,巨大的黄土石块从头顶上飞快地砸了下来。
白弧脸色苍白,像风一样飞驰着。黄土和着水弄脏了他的白色衬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隐约看得到心脏前面饱满的血管。
眼前突然一黑,山洞塌了。
“滴答滴答····”
天空灰蒙蒙的,一团团乌云低得几乎要与地面接触,细密的雨点连成了一条线,一道网,笼罩住一整片土地。
白弧趴在潮湿的草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了一次又一次,湿哒哒地贴在身体上。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气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像要把他钻出几个窟窿来。他浑身冰冷,手脚没有一点儿力气,连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生疼。
他误闯进了已亡猫灵的领土。
狐灵与猫灵本不可相容,只不过在活着的时候,介于各种合约的规定,不能对彼此进行过分地残杀。而灵兽一旦死亡,就会不受控制,无所顾忌。他们会聚集在一个地方,守护着自己的领土。如果有异类闯入,他们就会想尽办法侵入他的身体,摄取他的魂魄,最终只会让他魂飞魄散。
白弧微微地抬了一下湿润的睫毛,看见戴着黑色兜帽的穆冥背对着他站在面前。
“为什么····要救我····”微弱的声音从他唇间缓缓飘出。
“我并没有这个能力,”穆冥淡淡地开口,没有回头,“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如果你死了,那个女人估计连找蝶月的心情都没有了。”
白弧费力地扯出一丝笑容,“如果我回不去了····拜托你,帮我保护好她····”
“救你的人来了。”穆冥抓起黑色披风轻轻一甩,消失在雨中。
“吧嗒····吧嗒····”几双干净的银白色靴子踩在泥泞的草地上方,缓缓朝白弧走了过来。靴子上的银白色铃铛轻轻地晃动着,发出悦耳的声音。
白弧双手用力地抓紧了地上的草,身体却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动弹不得。
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缓缓伸到了白弧跟前。
“走吧,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