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晚格外热闹。
草地上新添了许多成员,贪婪地吮吸着早上下过雨泥土里的水分,让自己看上去绿莹莹、油亮亮的。各种结束了冬眠的虫子开始出来觅食、寻偶,歇在嫩绿的叶子上“唧唧”叫着。
碧蓝色的海水“沙沙”向沙滩上涌去,再“沙沙”退回来时变成了一片猩红。
林以墨一动不动地趴在海滩上,浑身湿透,黑色的长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背上巨大的黑色窟窿深可见骨,向外不断涌着粘稠的鲜血。月光披在他身上,几只小飞虫“嗡嗡”地飞了过来,嗅着那些新鲜但腥臭的血液。他像一条被捕杀后抛弃在海岸边的巨大的鱼,连跳回海里的机会都没有。
“你这是····”白沫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惊叫出声。她刚从王国回来,接到他的消息后马上赶了过来。她知道他受伤了,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狼狈的场景。
白沫把他移到干燥的沙滩上,蹲下身来,轻轻撕开他的衣服。林以墨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抓痕,而后背上那个伤口已经深到几乎穿透了他的身体,阴森森的白色的骨头像树杈一样,从肉里戳了出来。
白沫皱了皱眉头,用纤细的手拨开林以墨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他的脸并没有受伤,沾满了沙土和血液的混合物,顺着高高地鼻梁流了下来。她微微颤抖着手,指尖抚过他如匕首般的眉毛。他是那个曾经威风凛凛,桀骜不驯,动动手指就能虐杀上百灵兽的林以墨吗?现在的他却像一条死鱼一样趴着,浑身肮脏,万分狼狈。
“以墨,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白沫轻拂去他脸上的沙土,眼里有光在闪动。
林以墨的睫毛动了动,薄薄的嘴唇微张。虽然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白沫还是从他的唇型上知道了他的意思。
救我。救我。
“该死。”她咒骂一声,将林以墨翻了个身,手掌摸索着找到了他胸前那个黑色的手印,猛地按了下去。她俯下身,张开嘴,用力地咬住了他乌黑的双唇。
海风轻轻地吹拂着,推着海水扑打着岸边的礁石,激起小小的浪花,再乖乖地退了回去。沙滩上残留的贝壳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吸引了几只觅食的夜鸟“噗噗”飞过来,歇在上面,用尖尖的嘴“笃笃”地啄着它们。
“你咬了她?!”一声尖叫划破夜空的宁静。那几只夜鸟受了惊,猛地扑腾着窜上了黑暗的天空。
“我无意的。”林以墨耸耸肩,靠在了石头上,他****着上身,除了背上那个巨大的洞还没有完全愈合外,其他的伤痕正已惊人的速度淡化着。海风吹干了他的头发,有几缕斜斜地搭在额上,更添了几分阴柔。他眯着眼睛,伸出紫黑色的舌头轻轻舔着手指上的伤口,长腿随意地伸在沙滩上。这幅玩世不恭的模样,跟前几分钟垂死挣扎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白沫或许是被他的无所谓激怒了,她叉着腰,皱着眉头,“你就不能忍忍吗?杀了她,蝶月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你知道,”林以墨睁开眼睛看着她,“狼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没有说谎,确实,他并不想那么快解决她,但那天她无意间流出来的血,完全唤醒了他体内压抑已久的**。若不是那该死的蝶月和穆冥,他现在肯定不会是这幅模样的。
白沫叹了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下。她将体内大部分的灵气都用来治疗他的伤,现在自己虚弱得要命,别说是一只灵兽,就是壮一点的普通人,也能把她给撂倒。
“没想到蝶月有这么大的能耐,”林以墨想起那一束红光,嘴角不觉扬起一丝微笑,“真想早点找到它。穆冥那群人看来是没线索了,你说怎么办?”
“不急,”白沫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我们来说一下这个,”林以墨转过身,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边,俯下身去,盯着她娇嫩得如初开花朵的脸蛋,“我胸口的那个手印,到底是什么。”
白沫睁开眼睛,身体微微向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嘴角向上提起,“我的印记,怕你跑了。”
林以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里的光黑亮黑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