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寒之光划破整个空间,尖锐凄厉的叫声在空无的区域逐渐恢复平静,方才凌厉之势的妖怪化为点点碎光。
见此,感觉妖怪鳩被灭掉的石子青和师卿璇松了一口气,却唯独石子松和师雅妍再度提防的看着四周。
主厅又恢复了一整片的空白,没有边界。
在几人十米开外,那没了头颅的妖怪鳩的身旁,站立着碎花裙子的小孩,‘她’抱着蓬头垢面的头颅,面无表情的看着石子青等人。
‘娘,娘。’
她在话音起来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看不清长相小童密密麻麻的出现在石子青等人的身边。而碎花裙子怀中的头颅竟然径直的飘向那失去头颅穿着旗袍肉身的脖颈,契合的相接。
‘你们谁也别想离开,害了吾儿的人谁也别想离开!’契合在身上头颅的厉声尖叫,啃食的血肉模糊的脸上满是狰狞,唯独着一双眼算是完好无损,凌乱的发丝在空中如密不通风的大网,无风张扬似活物一般。露出的手上的指甲细长血红,五指如钩,嶙峋着有着紫色的纹络。
“哎呀,倒是把你给忘了,执念这么深,又被妖物侵邪,不把你除了日后且不成祸害?”石子松睁着他那双‘白眼’,一把利剑握于掌心,看着震惊的王老似笑非笑。“老家伙,这买卖可不划算,回去后你可要给我加些钱了。”说着竟是要拔剑冲向女鬼,却猛地听到老者的声音而顿住。
“等等!”
“哈?”石子松扬眉。“怎么?舍不得钱?”
老者并没有看向他,只是呆呆的盯着那姿势身为诡异,半张脸虽啃食的只能辨认大概的轮廓,但那眉眼却是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人。由其是那一身的旗袍和身边站着的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孩。
“娘,娘,是你吗?”王老颤抖的伸出手,一步步蹒跚的走过去。“娘,是我啊,我是你的娃娃,你,你还记得吗?”老者眼中噙着泪。“是了是了,我都这么老了,娘自然记得不我了。对了,这个还有,这个,我,我一直都配在身上。”他语气颤抖,竟连一句话因为激动而断断续续,王老哆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那荷包的褪色了许多,但不难看出主人家对其的精细对待。“娘,你还记得吗?这个是你送给我的。”
那女鬼露出困惑的神情,忽然又凄厉起来。‘吾儿的香包怎么在你这里!是你,一定是你杀我吾儿!’
霎时阴风阵阵,老者竟在下一刻被女鬼临空抓起,五指仅仅的扣住他的脖颈。
师卿璇见此,紧张的抓住自家大姐。“姐。”
“先等等。”师雅妍轻声道。
老者被掐住喉咙,脚尖堪堪能点在‘地上’,他哆嗦的嘴唇,因为掐住喉咙而略显痛苦的喘息着。“娘,娘。”他一边边像是说着,到后来竟是意识都有些溃散,失神的眼中,泪水终究没有控制住的留下,一滴滴的落在女鬼的手上。他说的双手抓着女鬼的手腕,滑下的袖口,露出不常在外人能看到的像是月牙胎记。
女鬼先是怔了怔,继而收回了手,细细的看着老者,血红的瞳孔,露出疑惑的神情,突然她的手哆嗦了一下,五指松开,眼见着王老就要坠地,女鬼竟然出手,扶住了老者。
失神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老者看着眼前的女鬼,嘴唇微抖。“路近路远未明 ,念挂著我看星 ,愿带著你路 ,风似静,变幻看清。”他哑着嗓音,颤抖的音调,明明是轻快的童谣,偏生的伤感异常。
老者唱的童谣在这里停顿,女鬼却陷入了迷茫中,无意识喃喃唱着。
‘红风车,转一转吧,福来我家 ,如分开,雨点降下,娃儿别怕 ,爹娘念挂。’
老者眼中闪过惊喜,他抖着手抓着女鬼的袖口。“娘,娘你还记得。”
‘记得,怎么会记不得。’女鬼喃喃自语。‘这是娃娃最喜欢的童谣。’她说着,看向王老,然后抓住对方那个有着胎记手腕,盯了半响。‘为娘该认得你的,是啊,这眉眼,还有轮廓,这么多年,如果你还活着,本该也是这个年纪才是。’
“娘,娘。”老者激动的抓住女鬼的手。“娘,你还记得我是不是,你还记得!”
‘吾儿还活着。’女鬼狰狞的神色逐渐被慈爱代替,血肉模糊的面孔恢复了完整,一张虽是苍白却委实娇艳的脸庞上,露出暖人的微笑,声音却是颤抖。而在她身边的碎花小童,却是化为一堆白骨,只留下碎花的小裙。
‘娃,长大了。’
‘娘,娘。’老者露出即使悲伤又是欣喜的神色。
‘为娘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吾儿长大。’女鬼,不应该是武家小姐恢复了以往静雅的姿容。‘只是,没想到错过了这么多年。’
“我很想娘,很想。”泪水落下,老者逐渐变化成稚童的模样,他抓住武家小姐的手。“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娘了。”
当年武家那场大火,烧死了太多的人,本以为会死掉的孩子却活了,本以为会活下来的人却死了。
武家小姐和他人私通,生下私生子。生父不详,因过于有损家族颜面,武家家主强压事端,将孩子养在别院,孩子自小体弱,不免当做女孩来养驱邪,因不得家族承认,更谈不上族谱,故而只犬娃娃’二字,民元十六年,武家广发请帖,武家小姐待嫁,不过,需男方入赘。一时门庭若市,次年,武家走水,一百二十三人口丧生火海,独稚子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