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完了。”
七王作画起来,那是什么也顾不得的。郎怀虽然气他,也知此时断说不得他。她拉了拉正要开口的明达,点了点头算作礼节,头也不回跟明达进了内室。天气寒冷,那般无故装fēng_liú,郎怀还得顾忌明达身子孱弱,受不得风。
这还是明达第一次见着这位琴书姑娘,她无不好奇,道:“怀哥哥,怎地这般女子,会在那种地方?”
郎怀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实话:“为了生计使然,也是无奈。”她在安西之时,比起琴书此般生活,不如意的女子更多。战乱之时,女子与老幼最为可怜。想到此间,郎怀不由得有些伤感。
“七哥只怕真对她动了心,这可怎么办?爹爹知道,七哥可就惨了。”李明达可以说是最了解李遇的人,无不担忧,“何况他的事儿若传了出去,只怕太子哥哥都要遭殃。”
这可不是么?李迅向来仁慈,对几个弟弟妹妹是真的关怀,肯定会忤逆明皇,为李遇求情。郎怀皱紧眉头,道:“按现在的情形,只怕太子殿下还不知情。明达,待会儿先让我问清楚,你可别一气之下,说掰了。”
这事得靠郎怀劝导,自己虽然是李遇的亲生妹妹,但有些话也说不得。明达点头应允,又道:“只怕那位姑娘处,也得麻烦怀哥哥走动了。都带进王府来,只怕暗香楼里知道七哥身份的,也不少。万一传出去,只怕怀哥哥你也会被爹爹训斥!”当初打擂台,郎怀可出尽风头,有心人稍加查探,怎会查不出来?
郎怀听她连珠炮般说完,不由得被逗乐,笑道:“只怕只怕?哈哈,怀哥哥告诉你,莫怕!”
明达心里一宽,当真放心下来。两人相对而坐,明达身上还围着郎怀的大氅,她这时候省起,忙道:“怀哥哥,你冷么?”
郎怀洒然道:“我是西边儿回来的,这天不算什么。你安心披着,可别再伤寒了。”
两人这般闲话,终于等到李遇。他到底是个皇子,也明白这二人前来,肯定有话得好好说道,也不引荐,直接让管家将琴书送回去。
“我知道你们俩要说什么,”他将方才的画放进内书房,答得却干脆:“我对琴书真心实意,是要娶她的!”
郎怀似乎早已料到李遇会这么说,骂道:“好你个李遇,当初你求我去打擂台,说得是什么话?如今又变了口风,当真厉害!”
李遇面色一红,但他此番当真动心,倔道:“管你怎么说,我便是要娶她!明媒正娶!”
郎怀冷笑:“七王痛快了,可还顾得兄长如今的处境么?你还知道自己和太子殿下一母同胞,太子多年来对你可有怠慢?这些咱且不去提。”郎怀翘了二郎腿,针锋相对,“便是自打我授了上骑都尉,淮王蜀王的人天天往我沐公府涌,为了什么,不用我给你一字一字讲清楚吧?”
“你自己无意江山,想要做个闲散王爷,没人管你。”郎怀按捺不住心下愤怒,还是狠狠骂了出来:“但你若是做出那等连累兄长之事,他还有命能活么?”
李遇被骂得脸色惨白,跌坐在椅子上。这些时日里,他一心全系在如心身上,哪有心思去思索这些在他眼里无聊的事情。可如今被郎怀一骂惊醒,却才醒悟,若真被捅出去,再被人借机使诈,李迅太子之位不保,哪里还能活命?
“梁妃如今向着四王,日日都想着怎么构陷太子。又有六王虎视眈眈,只等着咬上一口。陛下如今年纪大了,这班人哪里还按捺得多久?”郎怀看着这位至交好友,道:“便是皇上顾惜父子情谊,你以为,别的还饶得过你?你二人若都坏了事,明达既无封号,又未许人家,未央居可还容得下她?”
“到那般田地,你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江皇后?”郎怀骂得痛快,也实在对他气极,这番话多有僭越,也顾不得许多。
李遇垂首不语,当真被当头棒喝,他自然了悟利害关系。郎怀也不再多言,冲明达安慰地笑了笑。明达默不作声,对郎怀击石一般的话,静静思索。
她从未想过,这个看上去武夫一般的郎怀,心思深沉至此,却又这般赤子之心,对她兄妹二人回护到这地步。
“阿怀,我知道了。”李遇抬起头,一片惨白的脸色净是不舍之情,“是我被冲昏了头,完全忘记大哥和明达,当真不该。明日,我去暗香楼跟琴书说清楚,把画送给她,便不会与她相见。”
郎怀表面淡然,其实心下也紧张,这时候总算松口气,道:“七哥知道就好。”她心下暗自思量,要不要悄悄给那位姑娘赎身,待过几年,再送她来与李遇团聚。但这法子,是绝对不能让李遇知道的。
“明达,是哥哥做得不对,也连累你担忧。”李遇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愈发觉得自己做事顾前不顾后,自私至极。
明达却知道自己这位七哥性子柔软,不好再说什么,而是柔语安慰他:“怀哥哥说你重了,你可不能记恨她。三日后就是冬狩,七哥,你可不能再做出格的事儿了。”
“郎怀骂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一时情迷了。”李遇摇摇头,苦笑道:“若非你,也没人会提点我。”
三人说开后,李遇命人送了酒饭进来,便在屋内开了席。郎怀想起冬狩,问他:“听说今年礼部定下的名单里,还有固城公主?”
李遇点头,道:“固城妹妹恐怕是为了选婿吧,今年去的功勋子弟不少,父皇恐怕有意为固城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