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有关如何与桐笙相识的记忆,安平觉得模糊极了,只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不是桐笙救她,她已然在地府做了鬼魂。对于安平,桐笙关心至极,可即便安平还只是个小丫头,也看得出桐笙对她的关心总差了点东西。
那时桐笙熟记了天上星宿,偶尔会带安平去高处观星,亦会告诉安平它们都叫做什么。安平特别喜欢那样的时候,因为只有那时候桐笙才像是属于她的姐姐,虽然她仍觉得桐笙的心思并不在此处。
那些星宿,纵然桐笙讲过多次,安平也记不得究竟哪个叫什么,又代表什么。只是往往入夜后,桐笙都会站在院子里望那同一个方向。安平只敢偷偷躲着看她,或黯然神伤,或泣不成声。
等待的残忍,这又与朔夜过往顾不得停留的无尽找寻不同,属于桐笙的残忍是没有转机。思念在绝望里暴涨,纵然她朝暮都望着那翠云山的方向,却连一步也走不去。她于朔夜当真是场劫难,而她的劫难便该是眼下的无处逢生。
若是惯了,她不必常在夜晚孤立,便不以愁泪浣面。然而她惯了,不过因为安平又长了两岁,越发能猜测她的情绪。
曾经时雨过来探望,桐笙冷漠对应,甚至请她不必再来。“既要逼迫了断,何必再来可怜?师父可曾想过你的出现可拨起我心中涟漪,或许某日它将成决堤洪兽,毁你毕生经营。”
时雨只叹气,仿佛连表情也没有,最终带着惋惜离去。
桐笙染病,原本已多日体弱,时雨走后她便卧床不起。安平与先生告假几日在家照顾,她知桐笙怕冷,却不懂这初秋时候究竟能有多冷?她甚至拿出了厚实的被褥,可桐笙口中仍然吟着寒冷,那种“冷”让桐笙无法与她言明。
再没有人清楚桐笙不过撒娇,希望被抱入那温暖的怀里,被那人宠爱。她不过只能蜷缩在床榻呻.吟,凭过往记忆抚慰心伤,又更害得自己苦不堪言。
那日后不久,朔夜从谷雨处回到翠云山,时雨坐于席上,与朔夜隔有条案一张。案上摆放茶具与几册书籍。茶碗仅一只有水,时雨被迫放下了手中书本,想是她并未一早约定与朔夜相见。
“为何提前归来?”
“只因徒儿参不出成仙的意义。”
“你若成仙,万千人可得平安,仍不算意义?”
“正是此处参悟不来。”朔夜坦言相对。“照师父所言这般,究竟是‘我要成仙’,还是‘要我成仙’?若是后者,于我来讲便无意义。若是前者,却又是我为救人而要成仙。终究那成仙的理由并非我心甘情愿。”
为此番话时雨浑身震颤。到底她已不是最初那如白纸一般纯澈的朔夜了,她的记忆即便被篡改也无可能算作任何事都不曾发生。眼前朔夜已然不会无条件听从她的安排,那个信誓旦旦与她保证必定修炼成仙的徒儿早被桐笙毁了。
可回想此前所见桐笙的模样,时雨满腹怨火却无端熄灭。仅仅分别一载光阴,那孩子竟也跟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见当初那份顽皮与傲气。是了,尤其是那傲气消散殆尽,竟让时雨觉得自己对她做了太多不好的事。
“你去海外仙境云游一番吧。”时雨清楚这样困着朔夜是无法让她成仙的,不如让她向仙境去受些熏陶。
听闻可外出云游,朔夜喜悦不已。“师父最希望我先去何处?”
“仙境非一般人可到达,我定不出你能到达何处,一切凭缘分罢了。”
“那么,归期可有定?”
“若有感悟,随时可归来。亦或是我召唤你时,你片刻也不得耽搁。你带着望月一道,假使有突发事情,她也好及时回来通告。另外,若是方便,途中或可寻找长盈。”
朔夜将时雨的安排一一记下,之后兴冲冲去找望月,然而望月即便可在眨眼间回到翠云山也都不甘愿陪朔夜出行,除非莺时亦能随行。
真是奇怪。朔夜不可理解地看着望月,问:“师父要你随我出门,为何你非要拖上莺时?你与她要好,可能好到时时都要黏在一起的地步?”
被朔夜这样问起,莺时先是一阵意外,随后才脸了红。望月虽不敢实招自己与莺时的关系,却也不依不饶,直到莺时羞得不行,硬命令望月随朔夜出门,望月才像受了相当严重的委屈,耷着脑袋收拾行囊去了。
莺时答应望月,只要望月愿意,可随时回来看她,但那样的前提又是不得影响朔夜在外历练修行。这次望月确实生气了,分明莺时喜爱之人是她,却事事都将朔夜放在最前。出行前她几乎都不想搭理莺时,只是她也没什么骨气,莺时才来哄两句,她即刻又摇着尾巴黏了去。
临行前两日,莺时要望月陪她去别处找药材。望月清早带她离开,午后在一峡谷中她才决定对望月说:“在我印象中姐姐应该知道我俩关系,甚至连师父多少都了解一些。可姐姐所表现并非如此。就连你也无由地相信她不知晓你我关系,莫不是只有我才发觉这事奇怪?”
“大师姐不知晓也并不奇怪啊。”望月认为莺时太过疑虑。“大师姐离开翠云山数百年,回归才不到廿年,你我之事并无人与她提及,何况先前她为了寻找长盈师姐又去了别处,才归来便又去谷雨出修行……”
“那么,她那数百年去了哪里,为何而去?”
“她……”这下望月也愣住了,觉得有些心惊。一个人外出数百年,竟无人知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