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桐每天学校公寓两点一线地过生活,终于在六月底盼来了心心念念的暑假。
走之前她回了一趟老宅,季爷爷拉着她促膝长谈了一次,说得无非就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体验生活是好事,但毕竟山区辛苦,要劳逸结合。
其实季老爷子是不大愿意让她去的,早些年自己去过,知道那里不比城市,一些最基本的生活起居都成问题。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捧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几年,从小也没受过多大苦,突然说要去山区支教,到底是有些心疼的。可她身为小辈,都有那个决心和毅力,还有一颗想要为山区人民带去知识带去欢乐的良善的心,他这个作长辈的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当然,最后不免聊到她的终身大事,季老爷子委婉地表示可以提上日程了,要是没有男朋友就抓紧,要是有男朋友了就带回家来看看。
季思桐害羞的红了脸,一来二去地将她和苏遇的事告诉了他。老爷子听完高兴地哈哈大笑,交待她等苏遇回来了要带他上门让他老爷子好好看看。
季思桐在自家爷爷笑得胡子乱颤中缓缓地点头。
从季爷爷房里出来,她一人走到了栀子树下,去年国庆的一个晚上,她就站在这里,给苏遇拍了栀子花的照片,和苏遇打了很久的电话。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又一年了,苏遇离开也有半年了,还有一年半,他就回来了。她突然很期待,期待以后和他一起的日子。
季思桐是在放假后的第三天到达山区的,进入里面只有一条小路,车开不进去,只能步行上去。
他们运气有些不济,这里前几天刚下过暴雨,小路上泥土还未干,满是泥泞,还有些碎石头。这次同来的除了季思桐外,还有其他系的几位老师,大家见状纷纷摇头叹息,这条路不好走啊。
过来迎接他们的是村长,五六十岁的老大爷,看见他们来很是高兴,季思桐他们朝他伸出手欲和他握手时,老大爷犹豫了半晌,最后将手在衣服上蹭蹭,腼腆的与他们握手。脸上挂着善意淳朴的笑,淳朴到令人心脏发酸。
他走在最前面,一边为他们引路,一边提醒他们小心脚下。因为这条路长年未修,坑坑洼洼的很多,再加上下了雨,坑陷的越深,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崴到脚了。
老大爷经常在山上山下穿梭,对这一带自然熟悉无比,而且走的速度很快,步伐稳健有力。相比之下,季思桐他们就耐不住了。一开始还勉强跟的上,到后面完全是走一步歇三步的状态,幸好其中还有两个男老师,帮着几个女老师提行李,不然早就撑不住了。
村长走了一会儿看见他们没跟上,又折回来找他们,几个人都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休息,面色潮红,汗水岑岑。再看他们脚上的鞋子,白色的运动鞋此时都沾满了黑色的泥土,脏兮兮的。
“对不起各位,我也不知道最近会下雨”,他骚着耳朵,笨拙地道歉,“你们在这休息会,等我一下。”
数学系的姚老师站起来想拉住他,说没那么娇贵,再走几步就到了,话到嘴边,人却一溜烟走远了,一干人只好原地等他回来。
约莫一刻钟后,村长带着几个差不多年龄的老大爷,一人牵着一头驴车,后面的平板上空空如也。
中文系的许老师疑惑地发问:“这是用来接我们的?”
“是啊是啊,大车进不去,这种还是可以的,”他看到许老师脸上复杂的神色,一时猜不透,以为人家不乐意,结结巴巴地说:“我知道…这个不比你们城里的车,但是你们可以坐着上去,不用走路。”
许老师知道他会错意了,连忙解释:“不不不,村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这样太麻烦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不用劳烦几位大叔。”季思桐接着她的话。
村长给那几个人使了一下眼色,那几个人便拿起他们的行李上车,“你们能来我们都很开心,尤其是山里的孩子,这点不算麻烦。”
季思桐看着他们脸上真切的笑容,那么淳朴,眼神是那么干净,对他们毫无陌生人的防范,而是像接待亲人一般。她感叹道,这片土地该有多神圣,才能孕育出这么善良的人。
有了驴车的帮忙,上山速度果然快了许多,正午时分,他们便达到了山里。
这里留守的大都是老人孩子,还有一些行动不便的年轻人,村子不大,大约有十来户人家,还有几户住的远的,还要走几里山路。
他们刚进村子,在一片空地上,用几只方桌凑成的大桌子上,放了好几盘菜,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牵着各自的孙子在一边等候着。看到他们时,严肃了很久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从他们殷切的眼神中,季思桐读出了几分希翼,还有感恩。
她转头看了几位老师,他们跟她一样,红了眼眶,带着歉意微笑着。这一桌子的饭菜,他们要辛苦劳作多久才能得到,却因为他们的到来,毫不吝啬的都贡献出来。
村长把他们的行李拿下来,放在一处干净的草坪上,抱歉地对他们说:“粗茶淡饭,委屈各位了。”
这句话,他们怎么受的起,其中最年长的一位徐教授上前一步,牢牢握住他的手,哽咽着说道:“村长说的是哪里话,这么丰盛,该是我们不好意思了,劳你们破费。”
村长极为惶恐地摇头,拥着他们往座位上坐,他们各自坐着,各有各的心事,都没有心情吃饭,筷子